也不会知道他的身份。
“是吗。”
烟被掐灭,车子重新发动,段江渝随意问了句,“那碰见我改变了什么?”
“改变了很多。”
徐茉淅说出心里话,“至少让我觉得,世界上的善意比恶意多一点。”
“是挺单纯的。”
闻言,段江渝意味不明地道了句。
徐茉淅望着窗外车流,这座城市家家还亮着星星点点的灯,还未停歇。霓虹月光相交映,明明很暖色调,她却感觉到有些冷。
模模糊糊中没听到段江渝说的什么,反应过来才问道:“您刚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见。”
她声音很轻,散入风中,让人心莫名妥帖。
段江渝也简单地从透视镜看了一眼她,接着收回目光,“没什么。”
*
车最后在苦檀巷停下。
短短三天,徐茉淅就被他送回来好几次。
她是个不喜欢亏欠人情的人。所以越想她越觉得过意不去。
总要回馈点什么。
这样想着,她下车时对着段江渝嘱咐了一句,“段先生,请等我一下。”
段江渝没多问,只嗯了一声。
徐茉淅迅速打开车门,脚踩地的那一刻,风吹过来,卷起裙摆。夜晚的风总是带着十足凉意,这一刻她却觉得有些恣意。
她小跑着回花店,乍然发现被撞坏的门已经被修好了。
不用猜都知道是段江渝安排的人。
徐茉淅放慢脚步,打开灯,从冰柜里拿出一捧花,快速包扎后又立即往段江渝的方向赶。
最后她停在他的车前。
风依旧在吹,是从她背后往车内吹的,不算太冷。她想了想,自己没什么好给段江渝的,她最珍贵的莫过于她的鲜花和关于花的故事。
“这是葶苈花。”
说着徐茉淅把藏在背后的花束拿了出来,里面都是小小的黄色花束,模样清新。其实这不算真正意义的花,而是属于草本植物的一种。
“它是没有在市场上流通的,我但我觉得特别有意义。”
“嗯?”
段江渝抬眸看向她,微风裹挟她的头发拂过脸庞。他眼神沉着,也富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我曾经看见过一本书上说:葶苈是被献给四世纪的西班牙殉教者——圣沙拉哥沙的威肯帝斯的花朵。他即使受到严刑烤问,仍然鼓励同伴,一直到殉教身亡。”
徐茉淅说完,感觉心平气和,“所以葶苈的花语是勇气,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具有维护正道的勇气,并能坚持到底。”
“谢谢您教会了我勇气。”
如果不是段江渝,她可能还不敢去见徐易龙。
她总是顾及很多。
段江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露出一种徐茉淅从未见过的神情,讳莫如深。
接着他单手拿住了花,说了句,“天凉了,早点回去吧。”
见他接受,徐茉淅朝他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
“段先生,晚安。”
*
段江渝没有开进别墅,而是调头去了一个宙宇。
这是段家的私人宙宇,名为梨北普若宫,每到周一段家老爷子都会去礼拜至深夜。
段江渝也正好驶入夜色,然后在门口拉了手刹。
他一向不信这些,也极少踏足这里。
段江渝和段家的人都不对付,唯独最尊重段老爷子,所以段老爷子今晚叫他前往,禀着孝义,便按点抵达。
佛堂总是暗的,烟雾缭绕。长明灯影影绰绰,亮在两侧。殿宇大而空旷,放眼望去,只有一个老人诚恳地跪在蒲团上。
段江渝淡然立在一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起身,面色苍老,许是信佛修行久了的缘故,看着慈眉善目,剩一双眼眸还算清明。
看见段江渝来了,他没什么表情,慢慢走到他跟前,道:“出去说吧。”
段江渝几年前出去开发海外市场,直到前不久才回国。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叙过旧了。
“见过那个女孩了?”
走到树下,段老爷子问他。
段江渝答得简洁,“嗯。”
段老爷子又问:“你觉得怎么样?”
“……”
段江渝想了想,他见过的人很多,没有人是定义上的好和坏,也没有人具备太明显的特征。同时,因为见了太多人,他少会刻意记住哪一个。
而问及徐茉淅,脑海里只剩一双灵动的眼睛。
见他长时间没说话,段老爷子又自顾自地说:“那孩子被她爷爷保护得很好,连我也没见过几次。前不久她爷爷病故,一切都太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去看她,也没叫个人安置一下,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您不用担心。”段江渝开口,“她能把自己照顾好。”
“对,你去看过了,你应该清楚。”段老爷子叹了口气,“算了,现在想来,做什么都晚了一些。再突然造访也是冒昧,知道她过得不错就好。”
“还有你已经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前些年你一直忙于事业,人生大事我没过问你。你应该知道我为你订过婚约,对方就是徐开荣的孙女。虽然只是玩笑话,也不太算数,何况现在并不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的年代。但那孩子现在孤身一人,我还是替开荣担心她,她是开荣唯一的孙女,性格应该也是好的,想必也知道这件事,你俩要是能在一起,也算和和美美。”
段江渝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段父不久便再娶,早就把旧人抛之脑后。所以段江渝一直独立,对亲情也淡漠。
虽然有段老爷子在,但他也管不了什么,唯有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提点一下,剩下的就让段江渝自己处理。
“我身体每况愈下,公司的事早已撒手让你去做,只有这件事难得上心。当然一切看你意愿,毕竟我也不会像你爸那样逼迫你。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