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事事到了天黑,她以为又要洗洗睡了,结果子楚却遣人来请她了。
小政儿一见着她就噔噔噔跑过来,目光幽怨。吃惯了元玖做的,他也觉得其他食物难以下咽了。
“先生请坐。”一晚上过去,足够子楚套出所有话了,于是他对元玖的态度直接翻了一翻。
元玖坐在了软垫上,安抚地拍拍小政儿的背。
小政儿抬头看她笑,眨了眨眼睛。
吕不韦就在对面,将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
而子楚和赵嬉则在上首。子楚先谢了一番救他妻儿之恩,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关于制无苦味之盐的事。
关于元玖最开始出现和熊搏杀,在山上跟着野人学赵语,她身上那锋利的武器,还有会医术,去偷盗,以及在村里和路上的所有事他都从赵姬这里知道了。
他震惊于元玖人不可貌相,本来最看重的是那豆腐羊毛和肥地之事,哦,还有小麦粉。
但临到吃饭时赵姬又说了一嘴元玖的好厨艺,有时还会自己炼制盐。
子楚这下终于坐不住了,都怀疑赵姬是在骗他。
这少女确实有些神异,怎么什么都会。
但赵姬信誓旦旦保证她说的是真的,政儿也严肃地点头。子楚沉吟半晌,便找来了吕不韦一同商议。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他按照赵姬说的,安排了人去做豆腐馒头,但还在试验中,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
让他纠结的是,若是一个少年要博前程,那赏赐好办。但从赵姬这里听了元玖的行事,这女子不讨好权贵,又一心为民,还性格果决能冷静杀人。若真是这样,那岂会被寻常俗物所打动?
而且在短暂的接触中,并没有他以为的会通过赵姬政儿讨好他这个秦公子。
可是如果目的不在他?那又是谁呢?
总不可能这女子胆大包天看不上他,另有主君吧?
子楚摒除了这个念头,宁愿认为这是小女子的性格古怪。自己作为上级是能够包容下属的缺点的。
他想了想,又在给元玖的赏赐里多添了些精美的布料。当然,等到后面她真正发挥用处,他也不会吝啬的。
“子楚公子客气了,实在是抬举元玖了,那些方子本来就有许多人知道了,公子拿去便是。”元玖听对方把她夸成忧国忧民的圣母,抽了抽嘴角。
想从她手里拿好处明说啊,她不吃这套。
子楚哈哈大笑:“如此甚好!”
赵姬看他这么高兴,一脸满意,顿时觉得全靠自己的美言才让元玖在公子这里得到机会,元玖还得感谢自己呢。
而吕不韦知道元玖在赵国一个豪商家中当门客,赚得盆满钵满后,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在赵国损失惨重的生意,时间刚好对得上。
“元娘子乃年少有为,当得起这夸赞,想想当年我这个年纪,还远不如小娘子,吕某实在是羞愧。”吕不韦一脸情真意切地说道。
说罢还叹了口气,演得可真了。
不愧是大商人,说变脸就变脸,还一点儿也不在意贬低自己。
子楚看着政儿,感叹道:“当初从赵国那里得知你们母子两失踪,我和不韦也派出好多人寻找过,但都没有找到。那期间听说了豆腐的事,还抢了不韦家族中许多生意呢,结果没想到……”
他看向元玖,“还有这样的缘分。”
“公子谬赞,”元玖抬手行礼,对吕不韦道:“不曾想还给吕相公造成了麻烦,小女子得罪了。”
吕不韦笑着道:“吕某倒是颇为羡慕那有幸请到元娘子当门客的商人,可惜不韦没有这样的好运。”
元玖便道:“承蒙两位厚爱,元玖自当尽力而为。”
寒暄了这么久,要的就是这句话。子楚立刻道:“听闻元娘子有肥地之法,我可在食邑中划出百户,不知娘子能否做到?”
元玖早就想做这事了,当即应下。
“甚好!”子楚看她这么积极,明显有底气的样子,一下就兴奋了。
他也是很有自己的政治理想的,并不愿意一直在华阳夫人和安国君面前伏低做小。玩弄手段让他上了位,但并不能服众,他更想在朝堂里有一席之地。
他给吕不韦使了个眼色,他已问了肥地之法,按照事前商量好的,另一个人就要问去苦味的制盐之法了。
吕不韦接收到讯号,打趣地问元玖是否还有什么新奇地东西。
结果元玖却不按套路出牌,要了绢布,直接画了马儿必备三件套——马鞍马镫马蹄铁。
在当前,人们会弄一个软垫子垫在马背上,让骑者的屁股稍微不那么受罪,但并不好用。
元玖画的当然是后世习以为常的高桥马鞍,可以将腰臀夹住,限制了人的前后滑动。加上马镫,就终于可以解放人的双手,拉弓挥剑不在话下。
而马蹄铁能抓住土地,让马跑起来比较稳。更重要的是,能延缓马蹄的磨损,增加马的使用寿命。
谁家好马儿会舍得拒绝这三件套呢。
尤其是战马。
本来只想问盐,结果却得了这么大一个惊喜的子楚和吕不韦:“!!!”
盯着绢布的子楚脸都激动红了,“是极是极,还能这样!元子真乃奇才!”
先前还是小娘子,这会儿就成元子了。元玖看着他笑而不语。
吕不韦则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青涩的面孔:不是,我就问问,你居然还能祭出这么一个大杀器!
子楚攥紧绢布,猛地抬头高喝:“来人,备车,我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