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原因很简单,就是在水晶监狱发生爆炸时泄露出来的黑暗虚空能量、物质,对其核心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跟破坏。
虽然后来在修补过程中,大部分被污染的地方已经用其他零件替换过,但对于灵魂的侵蚀却是不可修复的。
众所周知,黑暗虚空的特征是混乱、无序和虚无。
而机械境位面的特征则是绝对的守序。
两者几乎在根源上就是完全对立的。
因此当那些创造责成者的人发现他的灵魂受到侵染,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个冷漠的任务执行机器,甚至有了类似凡人一样的自我和自由意识,必然会不可避免的选择将其销毁。
在机械境看来,没有自我意识像机器一样绝对服从于一个伟大的整体才是完美的守序。
任何导致不完美的缺陷都会成为偏离守序阵营的诱因与潜在隐患。
“是的。除了机械境之外,这座法师塔是我唯一长期待过的地方。而且我非常非常的想要搞清楚,当初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罢,责成者抬起头露出了混杂着疑惑、不解与渴望的表情。
跟那些普通的低级构装体不同,他的金属面部是可以做出各种复杂表情和神态的。
以前之所以会没有表情,主要是那个绝对守序的灵魂压制了作为生物的本能和欲望。
但是现在,随着黑暗虚空的能量和物质对其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这个强大的构装体生物正在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如果非要来个贴切点的形容,应该有点类似于隔壁艾泽拉斯的古神给泰坦造物上的血肉诅咒,并最终演变出人类、侏儒、矮人等种族。
他会开始为自己的生命担忧,会有属于自己的思维、意识、价值观乃至理想。
这也是机械境最不能容忍出现的情况。
对于责成者身上发生的变化,左思显然是非常感兴趣的。
这有助于他了解黑暗虚空的本质、对于现实宇宙的意义,以及那些虚空生物又是怎么回事,所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很快回应道:“你应该还记得在释放屠神者身体,也就是那个连接着异次元通道黑洞爆炸的瞬间发生了什么,对吗?”
责成者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还记得。
那是一次前所未见的恐怖能量与物质喷涌。
我的身体在撤退过程中被当场击中,然后加持的防护魔法和身体全部在一瞬间破碎。
大量未知的信息一股脑涌了进来。
等我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在这座法师塔的工作之间了。
是你救了我,帮忙把残破不堪的身体重新修复。
在这方面我欠你一个人情。
从那之后,我的思想和意识就变得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确切地说是自我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开始能够感受到更多的情绪,包括愤怒、紧张、恐惧、期待等等。
我之所以会选择逃跑,就是出于对死亡的害怕。
否则要是换成以前,我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是否会遭到拆解和废弃。”
“那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左思自顾自的追问道。
责成者瞬间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最后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无法理解。
如果是出于创造者们的意图和设定的程序,这应该是一件相当糟糕的结果。
因为我背离了绝对的秩序。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之中却有一种狂喜,一种打破了某种束缚带来的刺激与快感。
我不想要死,想要继续活下去,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责成者显然还没有学会撒谎也掩饰,非常坦然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种念头对于一个诞生自机械境的构装体来说相当的“离经叛道”。
但左思却忍不住笑着鼓起了掌:“哈哈哈哈!恭喜,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了大多数生物都拥有的本能,还有某种程度的自由意志。”
“本能和自由的意志?”
责成者瞬间抬起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动容。
“没错!
本能代表着一个生物最原始、最基础的渴望,同时也是维持生存所必须进行的一些活动。
比如说在繁衍交配生育后代的时候、在品尝到美酒与美食的时候,他们会感到无比的快乐。
但要是看到身边的亲人、朋友和同类死亡,又会感到恐惧和悲伤。
虽然你是个构装体,不太可能体会到进食和繁衍的快乐,可是却已经隐约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你这次对于创造者的忤逆和叛逃,恰恰证明了自己拥有自由的意志,否则普通构装体怎么会产生反抗的意识呢。”
说到这,左思故意停顿了一下,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居高临下望着外面远处街道上熙熙攘攘忙碌的人群,头也不回向这个正处在迷茫中的构装体阐述道:“在这个宇宙大多数的世界和位面中,像机械境那样尽可能抹除个人意识和欲望服从于整体,使每个生物都像一台巨大机器上的零件,其实是非常稀少且罕见的。
看看脚下这座城市,它就是由一个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构成。
这些独立的个体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或理念去跟其他人争斗。
但同样的,他们也是这个庞大群体的一部分,为了不遭到社会排挤、不被法律和规则制裁,也会在适当的时候选择退让妥协。
所以在我看来,个体意识和守序并不冲突,而是一种既对立又和谐统一的整体。
你完全没有必要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而感到焦虑或是内疚。
与众不同并不是你的错,而是某种机缘巧合下诞生的命运。
既然你无法再回到机械境,为什么不考虑留在我这里呢?
至少我可以给予你充足的时间去慢慢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你……愿意收留我?”
责成者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