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的意思是,尽量跟日本人求一个共存。搭个桥试试倒也不是不可。毕竟多年基业,咱们不能毁于一旦。
咱们不怕事,天底下就没听说过土匪怕事的。但能活着,谁也不愿意赴死,咱们也是爹生娘养的。
日本人真如德国人那样,不祸害百姓,能划条道儿出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那咱的日子还跟以往一样过。
咱们虽说是匪,霸占一方却不为祸一方,相反,这护佑一方的事,自老爷子那时起,就是咱们的责任。
但有无故屠杀百姓者,咱们必不共戴天。日本人若欺人太甚,咱们也当早做防范。
如此,明达依旧照常行事,即便做不到知已知彼,能多收集一些日本人的信息,咱们也能做到心里有数。你们看呢?”卫承肃看向汤元龙,复又扫过众人。
众皆附议。
“爹,我有话说。各位叔伯们好!我们在上海这几年,接触到的日本人,比咱们这的日本兵多多了。
倭寇侵我中华大地,发生了很多血腥事件。他们就是为了吃下我们,不必幻想会共存!
至于一时半会不动我们,是因为眼下的胶东,还是咱们卫家的天下。可不代表他们以后也不动咱们,汤叔、马叔,现在进入咱们胶东的日本兵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我可以肯定的说,咱们跟日本人交战,在所难免!等日本人的兵力和火力足以覆盖我们的时候,一定会不遗余力灭了咱们!咱们不要被一时假象蒙蔽!应早做打算,准备好随时擦枪走火的可能。”
卫清浅上前一一行过礼,后侃侃而谈,字字针贬。
说的真好,他的大小姐,聪明又勇敢。吕泰平如是想。日本兵的确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嚣张了。
只见他看似端坐,实则眼角余光把大小姐扫过几个回合。
唯一不足就是,大小姐脾气不大好。自己作为东海卫卫首,托大一点,和汤叔、马叔平起平坐的位置,她为什么不问自己呢?不过再一想,大小姐对谁都极客气,唯有对自己不客气,嘿嘿,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么?......吕泰平越想越满意,嘴角不由得翘了又翘。
对面的卫云峥看了又看,被他这副蠢样子硌得眼珠子生疼。
“附议。我也觉得小姐说的对,咱们得往最坏处,多做准备。
第一条嘛 壮大自己,要大到鬼子不敢轻举妄动!趁着百姓的庄稼都收了,多收些壮丁操练,管饭就成。村子里,三个卫戍城,都放出话去:收人!
济南有一尊大神要吃饭,如今莱州那边又来一尊神。打日本人指望不上他们,盘剥百姓一个比一个狠!咱们空担了土匪这名头,跟他们相比,他们是阎罗,咱们充其量是小鬼!
这些年本就年景不好,层层盘剥下来,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了。咱们添了人,好歹他们能吃饱饭,家里也能省下一笔开销,一准来的人多!回头立个规矩,要身强体壮的来了才收,体弱多病的不要!
这第二条嘛,咱再找找门路,多采买些枪支弹药,这年头,枪是命!”汤元龙毕竟老成,日本人再有余地,也是权宜之计,远不如自己做大王的好。
“附议”“对对”
“她一个毛丫头,才出去混了几年,能见多少世面?你们不用捧着她,再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卫承肃嘴上虽这样说,神情却难得柔和许多。
“老汤说的有道理”马英向来话不多,点到为止。
“汤叔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吕泰平撑起胳膊,端正了坐姿,整个人机灵了起来。日本人,他打心底里瞧不上,老爷有老爷的顾虑,要说合作,他是不赞成的,不过万事都听老爷吩咐罢了。要说打日本人,他能兴奋得半夜不睡觉。
“回头我就把话放出去,也不必费事,赶集日支个牌子,几天就传遍了。有愿意来的就成,先训他们十天半月,再来个小比武,就筛出来了。
比武嘛,咱们哪年不来上两轮?都是熟路子,新人筛一轮,老人也筛一轮,各个小队小组和管事的,有本事不够用的,也该挪挪屁股了。咱们三卫所,明年多给多少装备?”吕泰平眼含精光看向沈梁。
“莽夫,那不是挪屁股,那叫‘择其善者而从之’,笨死了”卫清浅给了他一个白眼,小声自语道。
“你呀你呀!真是个土匪!”坐在上首的卫承肃难得神情放松,虚点着吕泰平浅笑。
“不少啦,别不知足。你有本事,从日本人那搞,你能搞到多少都是你的,我一个不要。”
“明年北海卫和东海卫各领40支枪,南海卫多50支。子弹么,较往年多一成。军师你看如何?”卫承肃拍板。
“不少啦,老爷爱兵如子”沈梁仪态端正,无论何时。这种潜移默化的习惯,大约跟以前的职业有关。
“咱们今年拿出收成的三分之一买枪支弹药,明年再加。
咱们这杆旗要收人,又管吃住,来的人必定不少。
这吃么,粮草要拨多少?住呢?你们三卫卫首,让手底下人看看自己的家底,各自想收多少人,回去拟个章程来报我。咱们再议。”
“老沈,庄子这边十里八乡的,来的人怕也不少,吃、住是头等大事,你心里有个数。”
“是”
“是”
“领命”
“好了,各自回去忙吧,三日后咱们再议。清浅,泰平,你俩留下。”老爷子端了茶,众皆称喏退下。
......
“你们俩,见过面了?”
“是”“没有”
“......”“......”
卫清浅挑眉:早起遇见一只毛茸茸的小黄狗,看样子刚满月,在雪堆里拱来拱去找不着路。一时玩心大起,想起丫头说吕泰平后半夜回来了,便拿起小狗,往吕泰平房里去,临进院子,把小黄狗扔进雪堆里,复又提出来,一副“黄狗身上白”的样子,进屋掀开他的被子把小东西扔进吕泰平被窝,三步窜出屋外,哈哈大笑。
吕泰平正睡得惺忪,差点以为那冰凉的小狗爪是小姐的手,小姐的手总是凉冰冰的。及至看清原来是只小奶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