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第一件事!那就是,吃饭!”
此时赶到梧城来的人,除了王嫂那样想要回到家乡的,剩下的皆是没了家的流民,早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此时吃饭两个字闯进耳中,周围瞬间静下来,跟着轰的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到处都在说陛下和皇后娘娘好,我就知道梧城肯定有饭吃!”
“那皇后娘娘说给咱安家,肯定也会给咱安家的吧?”
“太好了,太好了,阿爹再不吃饭恐怕就撑不过明天了,阿爹有救了。”
“诶诶诶!别挤啊!”县丞扯着嗓子喊起来,“别急,都有的吃,站好了啊!”
县丞维持秩序的时候,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也开始领到饭了。
那人在脏兮兮的衣摆上搓了搓脏兮兮的手,跟着虔诚的,双手去接递过来的碗。
他想着自己该小心些,可不能叫米汤和碗里的米粒洒出来,哪怕是一粒米那也是珍贵的。
然而当沉甸甸的碗落到手中时,那人低头,借着清晨的阳光看下去,登时瞪大了眼。
天呐,他没看错吧!
这是什么,这是粥吗?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粥吗?
这人已经是经历过好几个城镇的流民了,有些地方也会支起粥铺,给他们这些人施舍一碗稀粥吃。
说的好听是稀粥,实际上就是掺了一点米粒的米汤水。
但即使是这一碗米汤水,对他们来说也是珍贵的不行了。
然而今天在梧城,在皇后娘娘和陛下这里领的粥全不一样,放眼望去,那米汤水下清晰可见满满当当的全是米!
以至于只是这样捧着碗,他都能闻到深深的米香味儿,若是一口喝下去,肯定能嚼到满口的粥米。
那碗粥的腾腾热气升上下来,叫着瘦骨嶙峋的汉子一下湿了眼眶,如无根浮萍漂泊在外,他有多久没有吃过这样好的米了?
正他感慨的时候,旁边的县丞已经在催,叫他快点走,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呢。
汉子忙点头,小心翼翼端着碗就要往旁边走。
然后刚走两步,粥铺前面的那个铺子里的人喊了他一声。
“诶?你怎么走了?过来领下一份啊。”
下一份,什么下一份?除了粥还能有什么?
但大人喊了,他自然是得去的。
汉子就捧着他的粥碗又往回走。
去到铺前,里面的官差嘿的一声笑,当着汉子的面嚯然将身前那大桶揭开。
便也嚯的一下,浓郁的香卷携着雾气,腾腾扑面而来。
那香味是那样的陌生,是那样的霸道。
霸道的叫汉子一下子就闻出来,那是浓郁到勾人心魄的肉香。
梧城不仅要给他们施粥,难道,难道还要给他们吃肉不成!
说是吃肉,但也不太算是吃肉。
因为只是一海碗肉汤,带上两块肉而已。
辛瑶倒是很想让大家吃的好一点,但是没办法,流民大多是饥民,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哪敢上来就叫人吃太多,一下子撑的太饱恐怕危险。
最终决定每人施一碗粥,一碗肉汤两块肉。
即使如此,这对流民们来说,也依旧是珍馐中的珍馐了。
那瘦骨嶙峋,名叫王二虎的汉子傻愣愣看着官差递过来的那只大海碗,一声惊叫。
“是肉!是肉!陛下和皇后娘娘给咱吃肉了!”
谁家的流民能吃到肉啊,哪怕是寻常百姓人家也吃不到肉吧!
苍天啊,他不是在做梦吧。
王二虎这一声怪叫音量不小,叫后面的人全听到了。
流民们刚知马上会有饭吃,紧跟着就听见了肉字,本是不可置信的,可他们又真真闻见肉味了!
一时间彻底沸腾起来。
“撒子,王二狗说撒子?说有肉吃!”
“什么王二狗,那大哥不是说他叫王二豹么?我真听见了,他刚刚是说有肉吃!”
“可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肉哩,肉该是什么滋味啊。”
“奶奶,肉是什么呀?”
“肉呀,肉是……是好吃的东西,奶奶也没吃过哩,但囡囡待会儿就能尝到啦!”
排队的流民们躁动着,又期盼着,伸长了头往前看,还有的努力在空气中吸嗅,希望能多闻到两口肉味。
原本死气沉沉的流民队伍,因为区区一碗粥,一碗肉汤,轰然活过来。
那就是辛瑶所说的蓬勃生命力,是希望的力量。
与此同时。
王二虎已经端着他的粥和肉汤躲到角落里,他蹲在一个门边的地上,低下头,轻轻喝了一口碗里的肉汤。
那浓郁的肉味便在唇齿口腔间化开,带着滚烫的力道顺着食道下滑,继而抵达胃部,带来轰然的温暖。
在这个微冷的秋日早晨,王二虎抬头看向天空,一双眸子越来越亮,
他本以为这天这日子会一直一直冷下去,直到把他冻死。
可不是的,从今天开始再不一样了,他被一碗肉汤做成的火点燃,在这个冰冷的大苍里感受到能叫他抵御整个寒冬的温暖。
又或许,从今往后,陛下和娘娘再不会让他们挨饿受冻了呢。
梧城开城的第一件事,点燃了每一个进城的流民。
紧跟着便是第二件事,洗澡,此举乃是为防止疫病。
这第二件事将做完时,天也将黑了,于是第三件事是带领流民去临时集中房落脚。
流民们吃饱了饭,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又在天将晚的时候住进了一排排建的整洁漂亮的新房子里。
田婆婆
抱着自己的孙女躺到集中房舒适的床铺上时,想着白日那碗粥,那碗肉汤,仍觉得恍然。
她的小孙女囡囡也是这样觉得,窝在奶奶怀里。
“奶奶,这就是她们说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