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来了。蔡娟单位的一个同事,工作中出现了差错。女同事竟然将‘黑锅’甩给了蔡娟。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什么重大的差错,平时经常有人会出现的,纠正一下就可以的。是个商品英文名称的错误,无关紧要的。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情。当主管跟这位女同事指出来后,女同事竟然翘着兰花指往蔡娟那儿一戳。“是她的错。给我时就是这么写的。”
蔡娟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没有,我是对的。这单词我对了好几遍。”
“数据表你交给我时就是这样的,不是我搞错的。”女同事厉声说道。
“原始数据表在我手里,错没错、谁的错一目了然。”任晓月妈妈据理力争。
女同事一愣,但随后就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地说道。“哼,你厉害。你的大名谁不知道啊?‘公交车’人人都能上。”
“你什么意思?你满嘴喷粪。”
“哼,有人证,你甭想抵赖。”
“你血口喷人。这是工作,是你在抵赖。”
“对,我抵赖,有人证吗?”
“我有原始数据。”蔡娟指着自己的电脑。
看到无法再抵赖狡辩,女同事耍出了最厉害的无赖,“你行,你什么都行。”然后发出那种诡异的笑,“何止电脑行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轰笑,一点不嫌事大。蔡娟支持不住了,心在下沉,头在晕眩。同事们的脸在她眼前扭曲旋转,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她紧紧地咬着嘴唇,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滴。
女同事看到她的下巴上的鲜血心里一惊,也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嘟囔着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的事众所周知,是当事人自己说的。”
“我单身,他单身,就是睡了也不违法。”
她拼劲全力大声呐喊,然后冲出了办公室。
现在她再也说不清楚,等于亲口承认了王磊的话。她是浪头撞在礁石上--粉身碎骨。她迷迷糊糊地走出办公楼,走出单位,走上马路﹍等她清醒过来时,她正站在马路当中,耳旁一片尖锐的鸣笛声司机的谩骂声﹍
她在心里狂嚣,解脱﹍让我解脱吧,太累了,我撑不住了。
任晓月正在家写作业,听见开锁的声音。奇怪,这个点怎么会有人来?她纳闷着来到客厅里。门开了,蔡娟机械地走进来。
任晓月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人抽干。她一眼看到了妈妈——魂飞魄散,一下巴的血。蔡娟一直咬着嘴唇,为的是忍住眼泪,可怜嘴唇几乎咬穿。
回到熟悉的家,唯一藏身的地方,蔡娟走到平时爱做的椅子边,慢慢坐下缩成一团。这才放开一直咬着的嘴唇,嘴里嘀嘀咕咕唠叨开了。
“王磊几句无中生有的男女床笫之间的话,为什么人们会深信不疑?”
“我如何活下去?”
“为什么?曾经都是好同事啊,和我像姐妹一样啊。”
蔡娟在单位人缘是不错的,她性格内心,平时话语不多,待人和气。这么多年没有和人红过脸,人畜无害。工作中不会偷懒耍滑头,勤奋踏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一点,她做的一手好菜。这些昔日的姐妹谁没吃过她做的菜。有甚者直接找她要东西,她裹的粽子包的包子、腌制的小菜腊肉﹍。
然而就是这些最熟悉的同事朋友翻脸最快,下手狠毒。人性最阴暗的一面。摸黑吃桃子,只拣软的捏。‘说者听,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听。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湿者先濡。’
任晓月找到家中的小药箱蹲在妈妈身旁,检查她的伤口。从妈妈反反复复念叨的这几句话中,她已经明白了原委。眼泪汹涌而出,心如刀绞,拿着棉棒的手在颤抖。嘴唇上的伤不碍事,可是妈妈心里的伤该如何治愈。无聊的看客事不关己肆意扔出的‘石头’,如何去制止?
“晓月,”妈妈一直游离空洞的眼神忽然定住,看着她。仿佛才看见女儿。
“哎,妈。”任晓月忙不迭地凑近答应。
“我想你爸爸。”说完,妈妈的眼神暗了下去魂又飘走了。她冤、实在是冤!在自己丈夫去世后,从未有过二心,一心一意地抚养女儿。可在女儿上大学之后,家里突然空了,那种寂静、孤独潮汐般席卷而来,突兀地劈头盖脸地将她淹没。她就是想找个一起吃饭一起能说个话的人,什么‘睡不睡’?不需要!就算需要这世上也不是只有王磊一个男人。她怕的是孤独。
任晓月的手脚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预感不会错,妈妈想死,一死了之。手中的棉棒和碘伏消毒液全部掉落,药水洒在任晓月的胸前和地上。黄褐色的药水在她胸前的衣服上扩散蔓延开,黄褐色的药水在白色的瓷砖地上晕染扩展开,面积越来越大。远看仿佛是个正在无限扩展的黑洞,即将吞噬她们。
她保护不了妈妈,她会失去唯一的亲人。如果妈妈不在了,她一个人有什么意义?她坐在地上感觉到了地下传来的冰冷,冰冷漫过她的头顶蔓延至整个家,令整个房间如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