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溟做的这番功夫,出发点是好的。
但他擅自把摄政王府的人送进尚书府,未免有些喧宾夺主了。
尚书府的主人,还是姓黎。
黎玖知身体往后一靠,用平淡的语气道。
“一人难侍二主,怀夕,你是个聪明女子。”
怀夕眼神为难。
她明白,小姐要求自己在王爷和她之间做出选择。
细汗打湿了额间碎发,怀夕从未如此紧张过。
她望了望培养自己的王爷,又很快移开视线,看着面前平静的小姐。
她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无论翻到哪一面,都会痛。
黎玖知见状,哼笑一声。
不能坚定选择的自己人,留在身边也没用。
就是可惜了。
她还挺中意怀夕这丫头,一副敢爱敢恨、干脆果断的性子。
既然无缘,就算了。
黎玖知侍弄着手腕处的玉镯,悠然道。
“本小姐不是无趣之人,你的沉默已是答案。”
“长平阁不养不忠之人,留着只觉膈应。”
“今晚就收拾你的东西,离开尚书府。”
“本小姐稍后会把卖身契给摄政王,跟好你的主子,别让本小姐在别处看到你。”
黎玖知神色冷峻,颇有赶人的架势。
陆烬溟微侧着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懂得黎玖知的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是不留情地数落,但又贴心为怀夕想好了退路。
最后一句话,根本不是讲给怀夕,而是同自己说的。
怀夕属于任务失败,这个失败对一个暗卫来说是致命的。
知儿担心自己会怪罪怀夕,所以才说了这番话。
陆烬溟脸上的笑意染上几分无奈。
他确实是不满怀夕暴露的,但知儿都保她了,那便顺着她吧。
“是我唐突了,知儿既然不需要,那我便领回……”
暗卫两字还未说出口,怀夕语气坚定。
“请小姐不要赶怀夕,奴婢愿誓死追随小姐。”
不仅黎玖知愣了,陆烬溟看向地上人的眼神也带着探究。
黎玖知眼尾扫过怀夕,直起腰身,向外探了探。
她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这般肯定?”
怀夕神态坦然,丝毫不惧两道审视的目光。
“奴婢来到长平阁,起初是带着王爷的任务接近小姐。”
“王爷教导培养奴婢,小姐让奴婢做出选择,奴婢实在难以第一时间回答小姐。”
黎玖知轻轻点了点头。
是真心话,情有可原。
怀夕继续道。
“但小姐肯放奴婢自由,还为奴婢想好了归处,这是奴婢不曾感受到的。”
黎玖知眸子闪了闪,没想到她会这般讲。
她不过是惺惺相惜,所以才多想了一步。
谁料自己无意之举,倒收拢了怀夕的心。
怀夕转向陆烬溟,眼中含着愧疚。
她抿着唇,看得出十分挣扎。
最终,她起启唇道。
“怀夕斗胆为自己诡辩,王爷既然派奴婢来保护小姐。”
“那怀夕不视限期,小姐便是怀夕唯一的主子。”
“王爷予以怀夕不忠不义的处罚,怀夕无怨言。”
陆烬溟声音轻飘。
“怀夕领罚。”
“奴婢在。”
“罚你誓死保护黎小姐安危,如有失误,以死谢罪。”
怀夕猛地抬起头,满是震惊。
她心情复杂,但更多是释然。
“多谢王爷。”
黎玖知从椅子上下来,转了转酸痛的脖子。
“好了,既然选择留下,那就回房休息。”
“养精蓄锐,才好应对未知。”
怀夕站起身,挨个告退,退出了房间。
黎玖知目光扫过陆烬溟。
“培养一个暗卫耗费不少心血,王爷就甘心拱手相让?”
陆烬溟温朗一笑。
“只要知儿想要,我毫无怨言。”
黎玖知不把这话当回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物件就朝陆烬溟抛去。
陆烬溟动作迅速,一把接住。
他摊开掌心一看,是自己送出的玉佩。
他眉梢一挑,看向黎玖知。
“这是何意?”
黎玖知拍了拍手,随意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教你收好自己的东西。”
黎玖知才不想拿着这块玉佩呢。
手持摄政王府的玉佩,看着风光无限。
但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自己是尚书府的嫡女,一切交集代表的是自己的尚书父亲。
眼下皇上势力不盛,局势动荡,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人大肆做文章。
尚书再与摄政王此刻交好,难免被猜忌是否有谋逆之心。
回想起上一世的诬陷,黎玖知不想重蹈覆辙。
那最好的做法就是,归还这烫手山药。
陆烬溟拿着玉佩,耐心解释。
“你拿着此玉佩,就可随意差遣摄政王府的人,包括我的暗卫。”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他在告诉黎玖知,自己把权利都分给她了。
只要拿着这玉佩,摄政王府的势力,将会随她调配。
但黎玖知不稀罕啊。
她径直绕开陆烬溟,吹灭了门前烛台上燃烧的烛火。
“这玉佩这么重要,摄政王更要保管好。”
陆烬溟跟上她,没有言语。
黎玖知瞥了眼他的动作,没吱声。
两人一前一后,直到黎玖知要吹灭床头的烛火了,黎玖知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