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玖知迎上自己父亲的视线。
她本是有些不解的,但听到霄月的话,她也能猜到是彩礼的问题了。
她知道陆烬溟身为王爷,出手必然大方。
自己父亲清廉一辈子,每年的俸禄还要捐一部分给灾民,许是为难拿不出对等的嫁妆吧……
这么想着,黎玖知睫翼微闪,还是给父亲添麻烦了吗?
黎尚书恢复了神色,他身姿挺拔,朝陆烬溟颔首。
“小女得王爷如此看重,是小女的荣幸。”
“老臣不仅是大夏的臣子,也是知儿的父亲。”
他顿了顿,眼底盛满了诚挚。
“儿女情事,吾有肺腑之言,想同王爷一讲。”
此话一出,黎玖知感到母亲拉自己手不由得收紧。
她能听到母亲带着担忧的低喃。
“老爷,勿说恼了王爷啊……”
陆烬溟正襟危坐,认真回道。
“请讲。”
黎尚书缓缓开口。
“知儿自小疏于嬷嬷教礼,性子活脱了些,望王爷担待。”
“她的苦头已经吃够了,吾惟愿吾女舒心自由。”
“若有一日,王爷另觉伊人好,还请看在微臣忠心为国分忧的份上——”
“不要为难知儿,同尚书府书信一封,微臣定去接回知儿,绝不纠缠王爷。”
一字一句,全是对黎玖知的偏向。
他拿出自己全部的贡献,冒着置自身于不利的风险,只为换女儿的周全。
皇婚又如何?
是他无能,让襁褓中的知儿替尚书府扛过劫难。
那这一次,就该让他这个父亲保护自己的女儿了。
一直未出声的黎夫人忽地开口道。
“在王爷眼中,知儿是王爷往后伴侣之一;”
“但在尚书府,她是唯一的大小姐。”
“逆耳话多有得罪,但句句出自我夫妻二人的真心。”
“话已出口,我夫妻二人也未曾想过收回。”
“最后,若惹得王爷不悦,还请王爷恕罪。”
黎玖知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湿润了。
陆烬溟凝神望向黎玖知,眉眼间满是认真。
他薄唇轻启,是承诺,也是誓言。
“谨遵教诲,但,我妻唯知儿一人。”
黎尚书定定地看着他,顺着陆烬溟的视线,他的目光也定格到黎玖知身上。
他脸上浮起安心的笑容。
孩子,摄政王或许是个不错的夫君。
略显沉重的气氛散去。
随着谈婚的深入,一箱箱彩礼也被搬入尚书府。
日头偏西,陆烬溟起身告辞。
黎尚书望了眼黎玖知,朝她道。
“知儿,你去送王爷离开吧。”
本打算回院子的黎玖知收回了心思,点头应声。
“是。”
她朝陆烬溟伸了伸手臂。
“摄政王,请。”
陆烬溟展了展袖袍,同黎尚书与黎夫人含笑道别,跟着离开了前堂。
“搞这么大阵仗,你这是搞什么。”
确定前堂的人听不到,黎玖知冷声质问道。
被路边摆着的一排排红箱子环绕着,陆烬溟道。
“来娶你。”
黎玖知也扫了眼被打开的箱子,珠宝玉石在夕阳照耀下,闪着和煦温柔的光。
这都是钱呀,喜欢。
但还是要教训,黎玖知移开视线,道。
“你太招摇过市了。”
“奢华过度,沉溺女色,这最是能打到一个王爷的谗言,你要小心。”
“你应该清楚,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人看着。”
黎玖知说得在理。
傀儡皇帝,野心太后,还有虎视眈眈蛰伏的宸王,这些危险因素都是致命的。
他们都想着怎么扳倒对方,那就要先搅混了水,而不争不抢的陆烬溟,就是最好的开刀点。
可要是能动得了陆烬溟,这大夏也不会维持皇室和平这么久了。
所以,有心之人很急,他们都很想要找到陆烬溟犯的任何一个错误。
陆烬溟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既有手段,又有势力,从未惧怕这些。
而今日此举,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等不及了。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熬到现在!
终于可以迎娶年少的心头之人,他怎么过于沉静下去。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让暗影阁的人散出消息去,让谁再也不要起了勾引知儿的心思。
“无碍,就看他们敢不敢在这件事上动手了。”
陆烬溟眼神微眯,透着隐隐杀意。
“其他事随他们折腾,但敢在我与你的婚事上玩猫腻,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了。”
他忽地一顿,感觉这么说有些欠妥,又补充道。
“知儿放心,婚期间不会见血,不会脏了你的红妆。”
黎玖知瞥了他一眼,心想自己是不是要夸他贴心?
她只是顺嘴提醒。
毕竟陆烬溟磨药挺细的,她不想失去如此得心应手的助力。
可,明显他想多了。
“嗯,我知道你有分寸。”
“哦?知儿这般想我吗?”
被夸了,陆烬溟心情愉悦。
黎玖知点了点头,打了个比方
“嗯,就像你知道黎宜冉不适合当妾,主动放手一样。”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夸一夸他,绝无半点其他意思。
但陆烬溟听到耳朵里就不是这样了。
他闻言眉梢一挑,语气有些急了。
“我和她不实。”
黎玖知不理解他为何变了语气,也不关心原因,只是哦了一声,表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