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黎玖知眼神带着欣慰,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水壶给落归花浇水。
刚被喷了水的落归花,花茎上沾着水滴,愈发衬得那血色明艳妖冶。
不自觉的,黎玖知想到了在寺庙回府的前夕,黎宜冉抢塞着要送给自己的那一只血玉镯。
依稀记得她还在镯里藏毒,但这一世,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黎玖知勾了勾唇角,也不知这一招,是不是那个蒙面女子教给她的。
蒙面女子……
黎玖知手中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
蓉儿?
黎玖知眸中闪过寒意,面色深沉,已然是有了心事。
她就说自己对蓉儿有熟悉感。
那蓉儿的声音,分明与那蒙面女子的声音有个八九分的相似!
至于为什么不说就是她,黎玖知有顾虑。
毕竟这世间巧合的事多了,但针对弄清蒙面女子的身份这件事,容不得有半分差错。
前世的惨剧,皆有她的挑唆而起。
今世相见,必是要同她报仇雪恨。
黎玖知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懂得生命的可贵。
所以那种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的言论,她是不愿去循的。
仅凭相似的声音,黎玖知不敢妄下断论,这是她对生命的尊重。
但尊重归尊重,对她的怀疑还是要保留的。
蓉儿是吧,若真只是一个简单的丫鬟,那查起她的底细应该不难……
“小姐?大小姐?”
赵良关心的声音响起,黎玖知恍然回神。
“大小姐,这桌子可不用浇水哟。”
黎玖知这才发现,水壶壶嘴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偏了,现在桌面上已经聚了一层水。
她慌忙竖起水壶,四下张望想找擦桌布,抱歉道。
“给赵叔添麻烦了。”
赵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扯下后背腰间的抹布,擦着桌上的水。
“哪里的事儿,还好不是茶水,若是烫到了小姐,那真是奴才的罪过了。”
黎玖知不好意思地再次抱歉。
退出了花房,她来到长平阁前院。
“怀夕。”
闻声,怀夕凑上前。
“小姐有何吩咐。”
黎玖知望了眼同在的时雨,吩咐道。
“你随我来。”
关上了门,黎玖知面色微凛,语气严肃。
“去查新来丫鬟蓉儿的底细。”
怀夕确认道。
“陈姨娘院中的?”
黎玖知点头,补充道。
“越详尽越好。”
怀夕抬起头,冷声问道。
“小姐,需要属下把她绑来吗?”
这不是怀夕第一次替黎玖知打探一个人的信息了。
但她却是头次见黎玖知这般严厉。
这个蓉儿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惹得小姐这么认真?
若是事态要紧,一个丫鬟而已,绑来就好了。
黎玖知闻言看了过去,不认同地摇头,解释道。
“莫要小瞧了她。”
“我需要你将她视作一个值得对待的对手,不可大意。”
“或许,等不到一切水落石出,我们就已经再无平心静气待她的机会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希望现实不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语毕,黎玖知拧起的眉头更深了。
引狼入室,本就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怀夕听了进去,心底多少有些惊诧。
小姐嘴上不说,但对蓉儿的敌意还是很大的。
既然提醒得这么直白了,怀夕也重新换了对待的心态。
“属下明白。”
她忽地想起蓉儿给的兔子泥塑,毫无保留道。
“小姐,白日蓉儿还特意来了长平阁,给院中下人都送了个泥塑。”
黎玖知颔首。
“时雨同我讲了,那泥塑对你们无害,你可以收着。”
这意思是对小姐有害了?
不愧是暗卫出身,怀夕很快就捕捉到了另一层意思。
她大惊。
“既对小姐不利,属下去找华岁收齐泥塑,统一销毁。”
黎玖知刚要拒绝,但开口瞬间噤住了。
怀夕都觉察是针对自己的。
她垂眸,默了默后道。
“你的泥塑现在何处,我想用之一用。”
怀夕微愣。
这对小姐来说不是不祥之物吗?
怎么小姐反倒还要用它呢?
虽是不解,但怀夕还是从腰间的口袋取出泥塑。
黎玖知伸手去接,但被怀夕躲了过去。
她的手落空,迟疑地问道。
“怎么了?”
怀夕眼神警惕,谨慎地后退一步,只肯呈在手心展示给黎玖知看。
“属下是保障小姐安全的,不是明知前面有火坑,领着小姐往火坑里跳的。”
她说得倔强,没有丝毫的让步可谈。
黎玖知无奈摇头,轻笑道。
“不用这般小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有分寸。”
可怀夕眼中的不信压根没褪去,黎玖知妥协了。
她拿出手绢,铺在自己的左手掌心。
“这样呢,可以给我了吧。”
怀夕再三确认手绢没有缺损,才放心地把泥塑放了过去。
然后她动作迅速地把垂在空中的手绢掀上去,把泥塑完整地包好。
她浅笑着拍了拍手,结束道。
“好了,小姐一会儿若是感到不适,千万要喊属下。”
黎玖知嗯了声,让她退下了。
其实这个泥塑不是给她自己要的。
黎玖知是给陆烬溟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