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宋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入目却只见熟悉的床幔摆设,天光大亮,显然已是第二天。
脚步声匆匆传来,夏榕快步走进来,“姑娘,您醒了。”
夏榕拿着绣帕温和的擦拭了宋芙额头的汗珠,眼神里满是关切与心疼。
宋芙已经冷静下来。
“昨天夜里……”她刚出声,嗓音便嘶哑的可怕。
“姑娘放心。”夏榕忙道:“昨晚有殿下在,并未走漏任何消息。”
宋芙略一思索,也明白过来。
林氏与她说了那么多,若让宋安知道,林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也没好果子吃。
夏榕看着宋芙满脸颓然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道:“姑娘可要起了?殿下还在外头呢。”
宋芙猛地抬眸。
花厅。
宋芙梳洗之后,容色还是有些憔悴,她看着坐在厅内那道黑色身影,心情很是复杂。
既有感激,又有些望而生畏。
昨日她是先将殿下送走了是的。
“宋姑娘。”晏江流起身,满目歉意的看着她,“昨日之事,很抱歉。”
“我昨日离开芙蕖院之后,心里有些不放心你,便想在外多守一会儿……”
却没想到看到她离开了芙蕖院,他这才跟了上去。
宋芙面上有尴尬与窘迫闪过,片刻还是轻轻摇头,“殿下不必道歉,昨日之事我还需谢谢殿下。”
林氏与她说那些话,并不安什么好心。
林氏想击溃她!
若非晏江流在,她兴许真钻了什么牛角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也未可知。
晏江流再次摇头,“此事是我之过,但宋姑娘放心,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顿了顿,晏江流又说:“宋夫人所言,你实不必放在心上。”
他将一个信封递给宋芙,“些许陈年旧事,姑娘或可看看。”
宋芙不解,接过信封。
上面记录了当初江竹曾做过的离开的准备,就在她病逝前半月,还曾悄悄往外寄过信。
信是给谢贵妃的。
信上写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此后带着乖乖走遍大千世界。”
“信被拦截了,这是昨夜宋夫人交出来的。”
啪嗒。
宋芙的眼泪落在信纸上。
她收好信纸,抬眸对晏江流一笑,眼睛泛红,笑容真挚,“多谢殿下。”
晏江流颔首,悬着的心微微落下,“昨日之事不可追,宋姑娘当保重身体。”
二殿下离开之后,宋芙珍而重之的将这封江竹不曾能送出去的书信收好。
娘的
死,当真有问题。
接下来……
“姑娘。”夏榕匆匆走进来,低声说:“永宁侯世子和月姨娘来了。”
意料之中。
昨晚梨院起火,烧了半夜,怕是传遍了京城,宁远作为女婿,于情于理都该上门探访。
“此刻正往老爷的书房去。”夏榕低声说:“月姨娘哭成泪人儿了。”
宋芙忽觉有些没意思,宋芷的眼泪就没断过。
书房里。
刚一进门,宋芷就哭倒在宁远怀里,泪眼连连的看向宋安,“父亲,母亲究竟做了何事?”
“她可是您的结发妻子,当家主母,您为何要将她软禁起来?这让她以后在家中还有何威严?”
宋芷说着,见宋安自顾看书,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轻轻拽了拽宁远的衣袖。
宁远只觉尴尬。
他为人女婿,怎好参与岳父岳母之事?原本是想让宋芷独自进来的,可阿芷却拉着他进了门。
宋安终是抬眸看了过来,“阿远先出去吧。”
宁远长出一口气,逃也似的出了门。
宋芷一个人面对宋安,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父亲。”
宋安平静又冷淡的眼神就那么看着她,“你是以什么身份如此喊我?”
宋芷面色一僵,不可置信
道:“父亲,我是阿芷啊……”
“我确有一女名叫宋芷,却已于三年前病逝于永宁侯府。”宋安的声音冷静的可怕。
“父亲!您是准备不认女儿了吗?”
宋安反问:“我能认吗?我敢认吗?”
“你去瞧瞧你母亲,一会儿便离开吧,也不必留下用午饭了。”
宋安很干脆的下了逐客令。
宋芷只觉天都塌了,可对上宋安的眼睛,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只得起身,离开了宋安的书房。
宋芷走在宋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彻骨的凉。
宋家……究竟怎么了?
宋琅此刻醉得不省人事,柳氏同样被禁足着,宋云华一病不起。
其余所有下人对她都是三缄其口,当然,这些人毕竟不知道她就是宋芷。
这些疑惑在宋芷看到病得有些糊涂的林氏时达到了顶峰。
旋即她飞快的找出了答案。
宋芙。
一定是宋芙。
从前家里都好好的,可宋芙那个扫把星小贱人一回来,就将宋家闹的分崩离析。
从前父亲对于她,分明是默许的态度。
宋芷气冲冲的往芙蕖院赶去。
却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芙蕖院外的宁远!
宋芷脚步一僵,心中的恨意几乎凝为实质。她
不是没有察觉到宁远这几个月的改变。
不只宁远,整个永宁侯府上下都在拿她与宋芙比较。
结果便是她什么地方都比不上宋芙。
那些她都忍了。
但此刻宁远是什么意思?这样站在芙蕖院外看着里面是什么意思?
是还想挽回宋芙吗?
她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宁远的背影,她的眼神太明显,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