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你快看看。”
傅骞北尽管虚弱,但比之前又好了许多,此时背后靠着靠枕,抬眼看到一个身量窈窕,气质清丽的姑娘,一时间有些错愕,想到刚下人大喊“苏大夫”,没成想竟是位女子。
苏简就着床沿坐了,一脸正色的端详傅骞北,和沉睡时的苍白憔悴不一样,这位傅小王爷有一双极其漂亮的如琉璃一般澄明的眼睛,剑眉入鬓,唇角微倾,倒是个清俊好看的少年郎。
“请王爷伸手。”苏简淡淡道。
傅骞北眸色微闪,暼见柳驿在一旁呲牙咧嘴的暗示,非常配合的伸出来手,眼睛却幽幽的盯着苏简看。
苏简凝神把脉,并不管这些细小的动作,随后手一挥便准备撩开被子查看他的身体变化,但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醒着的傅骞北可没有睡着的时候乖巧好摆弄,她甚至连被角都没能掀起来,就被人捉住了手腕,苏简的眼神沿着被捉住的手腕往上走,便对上了傅骞北那双好看的眼睛。
苏简知道这个时代注重男女大防,便耐心解释:“傅小王爷放心,我虽是女子,此时却是你的大夫,只是循例为你检查身体,并无他意。”
屋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医者不分男女,你此次能够安然醒来全靠苏苏,咨安不必心有介怀。”柳驿一手摸着鼻子,连忙打圆场。
傅府众人见状也连连点头称是。
“如此,便有劳姑娘了!”傅骞北收回手。
即便傅骞北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但他自小习武,手劲本身就比常人更大,一松手便看到苏简刚刚被捉住的手腕已经略有些发红。
“没事吧?”柳驿看着苏简的手,原本淡定的脸色微变。
苏简摇摇头,以示无碍。
傅骞北心知自己无礼,检查时倒是配合。
待苏简又一一询问完傅骞北的身体的各处感受,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两刻钟,众人俱屏息敛声不敢多做打扰。
苏简检查完,起身退开几步,微微一笑。
“王爷安心,你体内的毒已拔除干净,只是内里损伤太过,接下来还需细细调理恢复。”
众人一听,俱欢喜沸腾起来,傅骞北也点点头,还未说话,嘴角便扯开一抹笑容。
“另外,王爷刚醒,还是静养为宜,像今日这样热闹的场面,留待痊愈之时再行庆贺也不迟。”
众人一滞,有几分赫然。这确实是他们的疏忽,知道主子好转,便一时没控制住。
傅骞北微微一笑,“姑娘说的是。”说罢便抬手摆了摆。
众人再不多言,俱默默退出屋外,一时间只留下傅骞北与柳苏三人。
待人散尽,柳驿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边招呼苏简坐了,一边向傅骞北介绍:“这就是苏简,之前多次与你提过她的医术,这次真是多亏了她,此毒不仅你府上的大夫束手无策,青州的名医也翻遍了,全都断言你此次凶多吉少,我也是抱着一试的心请了她来,没想到竟然真能解了这毒。”
傅骞北抬眼,体力有些不支,声音里透着虚弱,“这段时日多谢苏姑娘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今日救命之恩,来日傅某必当报答。”
苏简摆摆手,“王爷不必多言,治病救人是我医家本分,只是这毒实在刁钻,对身体损伤甚大,接下来的半年时间王爷不可劳身费神,需得安心静养。”
傅骞北点头称是。
事实证明,傅骞北确实是一位听话的病人。
苏简精心照顾调理了大半个月,傅骞北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好,虽然还是虚弱,但至少可以下床走动了,为了防止肌肉萎缩,苏简又为他制定了详细的运动方案,纵然有些动作在旁人看来有些奇怪滑稽,这位傅小王爷也一身不吭的依言照做。
***
自从傅骞北醒来,柳驿便整日忙的见不着人,苏简性子疏懒,加上又是冬日,除了给傅骞北搭脉检查身体之外,便每日窝在屋子里捯饬药品,不肯出门。
傅府中人大都觉得这位女大夫性子有些疏冷,难以捉摸,却又对她高妙的医术十分佩服,加上对自家王爷的救治,对苏简的态度便愈发敬重起来。
苏简就这样在傅府一待就到了岁末。
柳驿难见,平儿也不在身边,傅府除了后厨几位大娘几乎全是雄性生物,平日里苏简和他们也说不上话,时间一长,苏简也觉得有些乏味。
傅骞北倒是偶尔能与苏简说两句,但他的遭遇让苏简本能的把他归为具有潜在危险因素的人,反而生理性的主动疏远了他。
新岁总是给人们带来希望,就连一向看起来冷肃的傅府也比往日热闹了一些。
傅府的管家傅珅是位看起来很和善的大叔,苏简在傅府的这些日子,一应需求都是由这位大叔负责。
此刻这位和善的大叔正仰着一张笑靥如花的褶子脸,“苏大夫,再过两天就是正旦了,您可有什么需要?”
苏简摇摇头,“并无特别需要,贵府的招待很是周到。”
傅管家笑的更和询了,“只要没有慢待苏大夫您便好,如此,老奴就去忙了,苏大夫您请自便。”
待傅珅踩着院儿里的积雪嘎吱嘎吱走远,苏简回头看见檐下一排排为了庆贺新岁而挂上的朱红色纸灯笼,陷入沉思。
过了正旦就是她到这儿的第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