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联系好掩埋淤泥的地方,说白了就是联系可以接纳淤泥的人,可去哪里联系呢?找谁联系呢?
阿水一头雾水。
他实在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一个这样的地方。
你想,一个“三无人员”,家境差得出奇,又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嘴上没毛,办事能牢吗?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谁敢和他打交道?谁又会把他当一回事呢?
阿水自然也知道,自己在社会关系这方面存在着很大的不足,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头痛,因为在他的心中,实在找不出这样一个人来。
其实,阿水也不是一个孤僻的人,自他懂事起,就一直跟周围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开始大伯在世的时候,大家看在大伯的面子上,也给阿水几分面子,说话做事总还是有人搭理的。
后来大伯死了,阿水被赶出家去,独自一个人守着茅草屋度日,众人对他全都变了,变得他仿佛不存在一样。
自从他承包了白云水库之后,村民们又在这种不存在的后面增加了一个名目,那就是憎恨!
你想,大家对他除了看不起之外,还有心里的一股怨恨,这样的人在村里能吃得开吗?
阿水正在接受越来越严峻的挑战!
虽然困难很大,但是阿水不会害怕,更不会退缩!
阿水知道冬生把淤泥埋在小坡岭,而且只埋了一半地。那里开始是几亩早地,后来栽上了椪柑,成为经济林,主人是本村村民胡阳华。
他想联系胡阳华,给其一笔报酬,准备把淤泥埋在另一半地里。
但一个疑问出来了,这片椪柑下面掩埋着大量的淤泥,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可这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人家的椪柑树每一棵都长势良好,枝头上都是硕果累累。
这说明什么?说明水库底的淤泥没有问题,更不可能有毒!
如果淤泥没有问题,那么还有必要把水库底的黑东西全弄干净吗?
正当阿水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
小坡岭的椪柑树叶子全黄了,树干全干了,果实落得一个不剩,连周围这一带的作物也都枯萎了。
此刻,胡阳华正在联系冬生的女人,要求其赔偿。
可联系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冬生的女人以其丈夫是一个傻子,并不认账,现在胡阳华正准备打官司维权呢。
当听到这个消息,阿水惊呆了,果然水库里的淤泥有问题!
可现在的情况是椪柑树全死了,令其损失惨重,胡阳华后悔死了,正忙着打官司,即使两人联系上,胡阳华会再次在伤口上撒盐吗?
阿水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计划破产了,只好摇头叹息。
看来只能另想他法了。
虽然没有办成,但这件事向他释放了一个信号:
那就是白云水库水质变坏,其原因就是底下的淤泥有问题,所以沿着这个方向走是正确的。
但问题又来了,先前冬生把水库底的淤泥全换了,还用清水洗了两次,可后来呢?这水质还不是一样又变坏了?
难不成水库底会长这种有毒的淤泥?
这话说出去谁会信呢?
可不信又怎么解释呢?
阿水陷入迷茫之中。
到底现在还要不要把水库底的淤泥清除,阿水也不知道。
虽然阿水的思想会受到影响,但仍然无法阻止事情向前发展的脚步。
很快,阿水便有了新的主意。
既然这条路是对的,那就一定要走下去。别人有实力不使灾难往自己的头顶落,但阿水没有!
所以,他只能牺牲自己的某些利益而达到某种目的。
为了让水库底的淤泥有一个掩埋的地方,他只能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
这时,院子里有几个邻居来劝说,让他不要这样做,会波及到他们的利益。
原来,阿水准备把淤泥埋在自家的自留地里,但与自留地相邻的几个邻居便感觉到了危险,谁都知道胡阳华家椪柑树全部死掉的事情。
这些人认为,只要天一下雨,雨水就会携带淤泥里的污水浸入他们的自留地,到时周围的土地都会长不出作物,即使长出来也会枯萎,大家都会跟着遭殃!
所以,这几个邻居不同意了,他们从一开始的劝阻,到后来的坚决反对,态度十分强硬。
阿水跟邻居们解释了一次又一次,结果这些人根本不听,扬言只要阿水这样做,他们就会立刻采取行动,在半路夺下这些淤泥,然后将它们重新挑回白云水库,这下可倒把阿水难住了!
按理,把淤泥掩埋在自家的土地里,惹别人什么事呢?自己想什么着就什么着,再怎么也轮得到外人来指指点点!
可阿水在村里势单力薄,遇到事情,谁会来帮他一下呢?似乎谁都可以欺负他,谁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阿水感到从未有过这种压力,就像身上压着十座大山一样,使他动弹不得,痛苦万分,只剩下一口气。
从一开始阿水想到找胡阳华,结果出状况了,后来想到自留地,却又被否定了。
这些路在阿水的眼皮底下一一涌现,却又全都变成了死路!
可阿水并不悲观,他明白干事情从来就不可能一帆风顺,他明白哪个成功者的背后不是创伤、挫折和汗水?他更明白,像他这样的社会底层人物要想办成事,就要付出比别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这使阿水又一次陷入茫迷之中。
虽然他的斗志和勇气尚在,但失去了方向和目标,他感到有力无处使,郁闷极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李书记找上门来了,询问阿水的工作进展情况,阿水只能实话实说,李书记笑着说: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水库里淤泥的存放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阿水急了,挠了挠头,“要钱出钱,要力出力,你只管说!”
李书记突然收起笑容,同时也收起嗓音,在阿水的耳畔细说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