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所在的岛屿很大,海岸线长长的,看不到尽头。
船在码头停靠,乘客开始下船。
时雨乘船时便发现,船上有很多舱门从早到晚都不开启,船舱里的人也从不外出。
看着这些乘客眉心不停散发的黑气,时雨忽然发现,这满船的乘客,竟然大多都是恶者。
想来也是,若不是在家乡待不下去了,也不会来投奔神殿。
时雨几人跟随人群一起下了船,有接驳车来接人,一船人被分成四批,分别上了四辆车,并且不允许有人私自脱离队伍。
“要带我们去哪儿?”时雨问司机。
司机是本地人,他看了眼时雨,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隐隐有些躁动的人群:“你们既然来了这儿,就得守这里的规矩,所有上岛的人都要先让大祭司见过才行。”
神殿以宗教立身,其中等级分明,圣王之下有圣童,这二人是岛上的最高统治者,二人其下,有两位祭司,祭司之下便是使徒,再往下便是教众。
这些知识时雨都了解过,听到司机这么说,她便不再多问,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这大祭司是什么样的。
时雨不问,不代表其他的乘客不问。
来此投奔的,哪个不是对前路的未知充满惶恐的。
车上一时喧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有人问司机:
“见过大祭司之后呢?我们会怎么样?”
“以后靠什么生活?”
“岛上的人,要打渔吗?”
“会给房子吗?”
“土地有吗?”
“听说恶者在此地也可安居乐业,是真的吗?”
司机倒也是个好脾气,一一回复这些询问。
“这里的生活和别处没什么不同,大家有什么手艺重操旧业就行,没手艺的,在城里打个杂也能活下去。”
“会种地的可以分到土地,至于房子,集体宿舍是有的,想要单独的房子,那得自己挣。”
“恶者自然也能在这里安居乐业,神殿是什么地方?神在这里啊,妖鬼不敢在这儿放肆,恶者来到此地,也将不再是恶者。”
“只一点是最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虔诚。”
“不能僭越。”
“神是不能被亵渎的,服侍神的使徒们,也是不容亵渎的。”司机顿了顿,又说,“亵渎神灵,是死罪。”
一年蓬小声地开口,对身边的时雨和孔轩说:“听这话里的意思,这里没有妖鬼。”
孔轩:“对恶者来说,这里倒真是个好地方。”
时雨也在纳闷,她们在船上漂泊了那么多天,她也没见过船上起白雾,这里的恶者明明这么多,却偏偏没有召出妖鬼来。
车子在沿海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又拐上了另一条大路行驶了半个小时,这才进了城。
城里人声鼎沸,路两旁开着不少店铺,虽远比不上海城的繁华,却也没有萧瑟颓败之感。
时雨透过窗户往外看,城里恶者不少,又去看那些店铺,除了贩卖衣食的,更多的是神像店。
街旁也立着无数神像,几乎七八米远就能看到一座。
神像姿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没有雕刻出五官,身姿栩栩如生极其华美,偏面部处是一片空白,看着很是诡异。
车子行驶过街道,七拐八拐进了条小巷子,最后停在一栋二层小楼边上。
司机下了车,他站在小楼门口,一边清点乘客数目,一边放乘客们进屋去。
一车四十人,进了小楼。
小楼里早已经住了不少人,这四十个人被一起赶进一个大开间中。开间里是大通铺,二十张上下床一共四十个床铺,光是床铺便将屋内塞得满满登登,只留下一条过道走人。
居住环境堪忧。
“晚上的时候,会有人带你们去见大祭司,厕所在走廊,食堂在一楼,见大祭司之前,不能出楼门。”司机撂下话后,便离开了。
时雨四下观察着,这小楼有使徒看守,使徒的等级都不算高,但人数不少。
眼下才刚刚早晨,离见大祭司的时间还远,时雨准备偷偷溜出门,去看看神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留了一只红眼乌鸦,伪装成时雨的样子躺在床铺上,时雨则顺着厕所的窗户直接飞了出去。
时雨飞出了小楼,并未着急化成人形,她保持着乌鸦的形态,在岛屿上空鸟瞰脚下。
刚刚进城路过的那条商业街,算是这城里最繁华的地方了。
再往其他的地方飞,人迹便明显稀少起来。
城里的房子不少,但路上的行人却不多,偶尔在路上匆匆行走的人,他们的脚尖都冲着同一方向——立在岛屿上的四个神像处。
岛屿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立着四个硕大的神像,每个神像周围都围着不少人,人群跪在地上,不停膜拜者。
时雨躲在其中一个神像附近,观看那些膜拜者。
明明才早上,神像周围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神态虔诚,跪拜叩首,嘴里念念有词。
时雨看了好一会,发现非但无人离开,反而不停有人赶过来加入膜拜的人群。
“这是什么?造神?”时雨问。
千穹的身形显现出来:“神像没有雕刻脸庞,也无特定的姓名,这不是造神,这只会催生出无名之鬼。”
时雨:“那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千穹摇头:“不知道。”
时雨:“我们去别处再看看。”
红眼乌鸦扑棱翅膀,朝着岛屿中心飞去。
城里除了神像外,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民房错落,也不见有格外金碧辉煌的房屋。
时雨一时竟找不到神殿的总部在哪里。
她一边找一边飞,渐渐飞到了岛屿的另一侧。
巨大的岛屿身后,是星落密布的小岛,时雨一一飞过这些小岛,虽依旧没有找到神殿的总部,倒是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
小岛上,豢养着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