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鲛人族。”
“啊?宗主,送什么啊?”
借着前不久那场盛大的联姻,几千年的对峙逐渐走向缓和,修仙界也不再那么闻妖色变,尤其是对常年生活在海洋中、向来与世无争的鲛人一族,更为亲近。
弟子知道宗主的往事,也知道他和鲛人族亲厚,专心等候着吩咐。
可等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等到。
弟子抬起头,“宗主?”
“……”
梅花窗格的孤影落进来,铺满了整张檀木书桌。
青年久久沉默,还是道:“算了。”
鲛人轮回还能带着一部分前世的记忆。
她们可能并不那么想见到他。
还是……不去打扰了。
……
鲛人族。
刚继任不到十年的圣女和祭司一人手里抱了一个蓝尾巴的鲛人幼儿,旁边的贝壳水草摇篮里还睡了一个。
“乖啊乖啊不哭了,”鲛人圣女手忙脚乱地抱着哭泣的鲛人宝宝哄着,哄了好半天都不见好,急得团团转,尾巴把水晶宫的地板都擦干净了,“是不是饿了啊?”
“樱遥笨蛋!是你勒到她的尾巴了,快放手!”
“笨蛋冬蜻!你才是笨蛋!”
“你先放手啊笨蛋!”
“不准叫我笨蛋。”
贝壳海草做成的摇篮里,前任鲛人祭司用小小的手撑住额头,“这两个家伙就是这么带领鲛人族的吗?”
前途一片黑暗啊。
不过这关她一个刚出生的鲛人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她也是一步步摸索过去的。
年轻人,就该好好历练。
嗯,就从带孩子起。
这样想着,弃幽毫无心理负担地闭上了眼睛。
海水的波光倒映在水晶宫上,好似正午时分明晃晃的日光。
……
背风坡上的小屋依旧矗立着,一扇窗户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挂着,依稀可见屋内简陋的陈设。
老鹰展翼飞过天际,落在屋檐上,时隔几年,它已经长出了丰满的羽翼,爪子矫健锋利,目光扫向四周时,满是猎手的警惕。
等确认安全,才动动爪子,给自己团了个窝,脑袋埋在翅膀里睡着了。
山中的阵法静默运转,于暗夜里散发出微不可见的光。
这里的主人今天也没有回来。
也不对,前段时间好像回来过,但是很快又走了。
鹰脑子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它发出舒适的鼾声。
……
还是人间,一个穿着素色单衣的光头胖子费力提起木桶,倒进猪槽里。
“来孩儿们,开饭了,都不要抢啊!”
“旺旺!”
斜里突然窜出一条大黄狗,一只眼是瞎的
,腿也瘸了一条,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瘦得肚子能看到肋骨,朝着胖子凶狠地大叫,跃跃欲试,想要抢夺他手里的猪食。
“哟,哪里来的狗啊?”胖子从裤腰里抽出一把枯黄的蒲叶扇,搔了搔头。
不知为何,那狗一看到这把扇子就怂了。
但它饿了太久,盯着猪食的眼睛里尽是贪婪,俯低身子做出要攻击的姿势,嘴里涎水滴滴答答淌落。
胖子抄起猪圈旁的木杆,作势要驱赶,“走开,快走开。”
大黄狗被他吓到了,慌不迭转头就跑,但他爪子里也不知嵌了什么东西,走一步就是钻心的疼,瞎掉的眼睛里也源源不断流出血来,看着更吓人了,一路跑一路哀叫。
后爪翻飞时,爪缝里也全是血,一枚铁珠深深地嵌了进去,不断磨着他的皮肉,给他带来痛苦。
邻居看见了,还好奇:“胖子,你不是经常喂这街头的流浪狗吗,怎么今天不喂了?那条狗还怪可怜的。”
作为一条流浪狗,长得丑,还没有捕猎能力,想收养的人无不被这两点劝退。
不能当宠物,也无法看家护院,多养一张嘴干嘛?
听说有人还起过恻隐之心,想帮它一把,看看它爪子和眼睛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直折磨它。
强行把狗关起来检查了才知道,那是两颗黑铁珠子。
不知为何,那人看到那两颗铁珠子时,头脑晕眩了一下,手脚冰凉,害怕得不得了,就跟看到什么索命的冤魂厉鬼一样。
而且那珠子不是狗不小心踩到嵌进去的,而是长在它的血肉里,就像一块畸形的骨头,和它伴生,不可取出。
那人被吓破了胆,不敢再碰。
旁人听了这条狗的邪性,再加上它本就凶戾,见人就咬,再不敢靠近它。
胖子看着那条跑远的狗,眼中一片血污一样的猩红。
这泼天的血孽哟,哪里是一条狗,这分明是上一世作恶多端今生被投入了畜牲道。
他笑呵呵道:“胖子我啊,救狗,不救畜牲。”
邻居没听懂,他也不解释,气沉丹田,拎起另一桶猪食哗啦啦倒进石槽:
“来,开饭了!”
猪圈里的猪吃惯了好东西,目露嫌弃,久久不愿意碰一下。
“嘿,还挑食,你们知不知道,胖子我可是天生佛骨,以后要进佛门的。”
胖子气笑了,拍了拍猪脑袋。
他抽出扇子,悠闲地打着,“等把你们送走了我就去出家。”
这时,一个小孩怯生生走过来,扬起的小脸上一片脏污,还有些畏惧。
“听说,这里可以吃东西,我可以也吃一口吗?”
胖子看了看还不到他腿高的孩子,感到了为难,“可这是给猪和狗吃的啊。”
小孩连忙摆手:“我不挑的。”
“可……”胖子还是犹豫,反复挠头。
这孩子看着实在可怜,他有点想收养下来,
但是不行啊,捡了一窝猪仔就算了,捡个孩子怎么办?
他还赶着去出家啊,难道再带个小和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