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东苑,这是乔家大长老乔庭业一脉的居所。
东苑庭院内,乔庭业独坐院中,一个人自酌自饮。
在他背后的卧房中,传来妇人的悸哭和哀嚎。
卧房中间,摆置着灵堂,堂中竖立着乔谦的牌位。
秦阳杀了乔谦,作为乔谦的爷爷,乔庭业并未出席今晚乔家对秦阳的答谢宴。
而是在自家庭院之中独饮,孤身买醉。
“父亲,谦儿就这般枉死了不成?”
在乔庭业酒过三巡时,卧房内悸哭的中年妇人跌跌撞撞的冲出来,跪倒在乔庭业面前,嚎啕大哭:“父亲,谦儿可是您老膝下唯一的孙儿,您就甘心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枉死而无动于衷吗?”
唯一的孙儿……
乔庭业脸颊肌肉明显抽搐了下,枯槁的面容闪过一丝阴鸷。
但,回想着老太爷的袒护,以及秦阳的底蕴,他却生不出半点复仇之念。
一个随身携带天相境法器的少年郎,无论是自身背景而来,还是个人机遇而来,都足以证明其人绝非凡俗。
这样的人,乔家得罪不起。
“乔宏,你还愣着作甚?还不恳求父亲,为谦儿做主?”
眼看着乔庭业沉默不言,跪在地上的中年妇人直起身来,扭头看向卧房门前伫立着的中年汉子吼道:“你个废物,亲生儿子被人杀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可是你的独子,是你们乔家这一脉好不容易盼来的血脉。现如今枉死人手,敌人还在你们乔家饮酒作乐,而你却只敢躲在这里忍受屈辱,半句狠话都不敢放出。”
“乔家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废物,乔家的脸面,乔家的骨气都被你给丢完丢尽了。似你这般废物之人,何德何能在乔家坐享高位,你简直是尸位素餐……”
卧房门前伫立着的中年汉子被一阵痛斥,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
但瞥了眼一声不吭的乔庭业,中年汉子却也是没敢吭声。
自家婆娘这招指桑骂槐,但凡不傻的人,都听得出来。
“我的谦儿啊,你的命好苦啊!自你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为娘没日没夜的照料,好不容易才将你拉扯大啊,你怎地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离开为娘了啊……”
眼看着乔庭业依旧无动于衷,没有做声,中年妇人直接瘫坐在地,掩面嚎啕起来。
悲戚交加的样子,楚楚可怜。
“苍天不公啊,我的谦儿枉死人手,如今杀人者不仅无人问罪,更还在我们这些受害人眼皮底下寻欢作乐,逍遥快活。老天爷,你不公,你何其不公啊。”
“痛煞我也!痛煞我也!可恶的老天爷,你为何不将妾身一并带走,让妾身也好去陪陪我的谦儿……”
声泪俱下的对天控诉,尽显出自己心中的满腔愤怒。
“够了!”
乔庭业终于是听不下去,抬手拍在桌面,喝止了中年妇人的哭嚎。
“蠢货,你以为老夫不肯为谦儿报仇雪恨吗?你以为谦儿枉死,老夫心中就不痛吗?你以为族中如此作为,老夫心中就没有愤怒吗?”
乔庭业甩袖起身,俯视着面前瘫坐在地的中年妇人冷声斥道:“但这些又有何用?那个小畜生自身底蕴不凡,叔公他老人家更也是有意拉拢而故作袒护。”
“如此局势之下,你让老夫如何为谦儿做主?叛出乔家,拉拢外敌,将数百年辛苦累积起来的乔家四分五裂,毁于一旦吗?”
若非乔家老太爷有意袒护,那他或许还有机会报复一番。
族中大部分人,多少还是认可他这位大长老的。
但是,他的声威再高,比起老太爷这位撑起乔家百余年的定海神针,却仍然差了一截。
因此,老太爷盖棺定论以后,他就不得不哑巴吃黄连。
“妾身当然知晓父亲的难处,可是,谦儿这般枉死,就活该吗?谦儿可是死无全尸,就连尸骨都是……都是未能有机会收殓啊……”
中年妇人自然清楚乔庭业的难处,但为人父母,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惨死当场。
更连死后的尸骨,都被扫出去喂了狗。
“谦儿枉死,老夫心中一样的痛,一样的怒。但是,报复之事,便打住吧。”
眼看着中年妇人哭嚎不断,乔庭业不忍继续斥责,挥袖坐回凳子,声音稍稍缓和了下来。
“想要为谦儿报仇,除非有机会,将那小畜生一击必杀,决不能给他留下半点挣扎的时间。”
乔庭业饮了杯酒,随即漠然道:“这样的话,我们才能避免过大的损失,毕竟那个小畜生身怀天相境法器。”
“另外,人死以后,便没了价值,叔公他老人家便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而执意袒护。老夫才可以调动族中的力量,与之周旋。”
说到这里,乔庭业再度饮了杯酒,随即冷声哼道:“老夫现如今乖乖地退缩,忍下这番屈辱,何尝没有示敌以弱,等待机会的想法。”
这……
中年妇人和伫立在卧房门前的中年汉子乔宏都是诧然起来。
自家老父亲居然如此深思熟虑,早有打算?
“那父亲打算忍多久?”
中年妇人下意识追问。
“这是老夫能决定的吗?”
乔庭业没好气的哼道:“老夫已经安排了心腹,随时盯紧了那个小畜生。只要有机会,自会前来通知老夫。”
“父亲!父亲!”
乔庭业话音刚落,庭院外面便是传来了呼声。
不一会儿,一位英姿飒爽的中年女子步履匆匆的飞奔而来。
“何事惊慌?”
乔庭业闻音扭头,看向了飞奔而来的中年女子。
“父亲,机会来了!”
中年女子来到乔庭业身前,急声解释道:“刚刚六房传来消息,乔振和叔祖他们,意欲用药,让那小畜生意乱情迷,从而跟馨丫头糊涂结合,以期望留下那个小畜生的孽种。”
“什么?”
中年女子带来的消息,让得庭院内的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