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进入了短暂的死寂。
夺目的白光在顷刻间占据了一切,继而是铺天盖地般的冲击波从爆炸中心点朝着四面八方铺散出去。
数不胜数的树木在这一股浩荡的冲击气浪裹挟下被连根拔起,遮天蔽日的巨大火球散发着惊人无比的高温,在冰冷的气温下形成了可怕的赤色火焰龙卷,把笼罩其中的一切碎石、树木、积雪等全部焚烧殆尽。
足足一秒钟之后,几乎震破耳膜的轰鸣声才遥遥传来。
海岸线上的所有海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寻找掩体、伏倒在地,看向那一个庞然火球的眼神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脸色惨白。
高空中的北海舰队更是在气浪的冲击下激烈地震动、颠簸起来,甚至船体的表面和甲板都被撕扯得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加计和祗园等人死死抓住栏杆等固定物,满脸震撼。
战国横起手臂挡住扑面而来的炙热狂风,表情凝固着错愕。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达伦那个臭小子敢把这一门规模惊人的巨炮交到邦迪·瓦尔多的手中。
轰隆隆……
这一刻,整个岛屿都仿佛发生了十级地震似的,剧烈地震动起来。
高达数十米的海浪在海面上如蛟龙咆哮。
“所以……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波鲁萨利诺高大的身影站在达伦的前方,双手平行地面抬起,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通过武装色霸气的外放,帮达伦抵挡着不断碾压过来的爆炸冲击余波。
达伦一头沾满血污的黑发被吹得凌乱纷飞,嘴角的血痕已经干涸。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咧嘴笑道:
“他想要一门重炮,我就给他一门重炮。”
说着达伦停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变得狡黠如狐。
“当然了,我送给他的礼物,可不仅仅是这些。”
“哦?”波鲁萨利诺一愣,旋即那一张滑稽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意。
……
狂风湮灭,火焰消弭。
滚滚的黑烟缭绕于天际,仿佛在撕扯着漫天飘落的飞雪。
所有人压下内心劫后余生的种种情绪,张目朝着爆炸的中心点眺望过去。
荒岛的大地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荒芜、焦黑、斑驳、充满坑洞,大地上燃烧着烈焰的余烬。
方圆千米之内的一切积雪、巨石、丛林和植被,都在刚才的大爆炸中摧毁,被彻底焚烧为齑粉。
爆炸的中心点,那一门造型夸张的重炮冒着浓郁的硝烟,扭曲的炮管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融化的金属化作黑红色的铁水滋滋地流淌在地。
所有海军却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骇然。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人。
邦迪·瓦尔多,不,与其说那是一个人,倒不如说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
融化般的血肉如液体般滴滴答答地流淌而下,焦黑腐败的伤口几乎铺满了他的每一寸皮肤。
他的脖颈和胸腔处的伤势最为恐怖,烧得溃烂的血肉下,一条条肌肉的纹路清晰可见,裸露的喉咙和气管在白色的筋膜包裹下,微微蠕动。
胸腔的位置,胸前的皮肤已没有一处完好,表层血肉更是不翼而飞,可以通过森森的、根根分明的肋骨间隙间,看到心脏和肺部的跳动。
如此恐怖和血腥的画面,让人头皮发麻。
“该……该死……”
邦迪·瓦尔多艰难地抬起头来,鲜血止不住地从他的身体中滴落。
他的牛角头盔已经消失不见,露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如同骷髅般的脸,眼睑缺失的情况下,覆盖着黏膜的眼球好像从骷髅的眼眶中凸出。
那一双裸露在外的眼球转了转,最后死死地盯着达伦,密密麻麻的血丝弥漫出来。
“你……早就……设计……好……这一切了……”
达伦颤颤巍巍地从岩壁中站起,喘息着笑道:
“算是吧,只是我没想到,你在这样的大爆炸中竟然还能够活下来。”
邦迪·瓦尔多目眦欲裂,死死咬牙,溃烂的脸颊下露出了染血的牙床。
“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栽在你这个北海的小鬼手中!!!”
他的双目迸射出惊人的凶厉杀意,往前一踏步。
哪怕要死,他也要拉上这个小鬼垫背!!
见到他的动作,终于赶到的战国和波鲁萨利诺两人身体同时紧绷起来。
可下一秒,邦迪·瓦尔多却是踉跄两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闷血。
“这……我的身体……怎么会……”
他疯狂地喘息起来,腐烂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满脸难以置信。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攥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浑身无力发软。
“海……海楼石……”
“什么时候……”
邦迪·瓦尔多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大腿、腹部、手臂上的伤口,分明看到那裸露的血肉深处,竟然镶嵌着一颗颗黑色的碎石!!
“是炮弹。”
达伦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下来,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淡淡道:
“我在那门巨炮的炮弹中,填装了一定量的海楼石。”
“本来我想要填装更多的,但翻遍整个北海,就找到这么一点了。”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邦迪·瓦尔多,就连一旁的战国都猛然扭头,神色惊愕地盯着他。
波鲁萨利诺笑眯眯地看向达伦,
“真是够阴险的呢……”
“彼此彼此,波鲁萨利诺少将。”
战国却是猛然反应过来,怒骂道:
“你这个臭小子你在想什么!?万一这一炮击中了老夫的军舰呢!?”
那可是填装了海楼石的超大型炮弹!!
如果自己被击中的话,就算有霸气的防御,估计下场比邦迪·瓦尔多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