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夜风清冷,星汉灿烂。
宇文君未回明月山入寝,而是来到了一座孤岛上观星,星河无垠,如孩童的心境。
星图排列整齐,有条不紊,规律浮于表面,观星良久后,宇文君略有沮丧的叹息了一声:“涉及太大的层次,观星难见奇效。”
索性,就在这座孤岛盘膝而坐,观海上明月生,默默修行。
近些时日,略有荒废修为。
宇文君对此深感负罪,想起少年时代,那份纯粹的心境终归是一去不复返了。
阴冷的海风如浪潮般涌荡而来。
一柄利剑,出现于岛屿边缘,继而寒光一闪,杀至宇文君身后一寸之地。
铮铮铮!
来者的剑气同宇文君撑起的护体罡气一同激荡,剑体受到护体罡气的挤压,骤然弯曲,又骤然崩直,透出一声清脆的金戈爆鸣,刹那间盛放大片火树银花。
这一剑很突然,若非宇文君刚静下心来,难以预防。
回身一看,握剑的人是一位约莫三五十岁的壮年男子,其人身材高大,气质冷峻沉雄,手中剑整体漆黑,有金色铭文忽闪不定,透出丝丝庚金剑气。
宇文君饶有兴致道:“可越过北海防线,来到这座孤岛找到我,令我很是意外。”
除了内神通外鬼,再无其余可能。
壮年男子没有回应,透出归元气势,曲臂沉腰,双手握剑,一道古朴苍凉的剑势腾然而生,若发怒的大渎,即将以洪水灭世。
宇文君亮出断念,严阵以待。
刺客来,并未打算活着离开,接下来这座孤岛之上,只有一人可活下来。
壮年男子后脚蹬地,瞬息之间,剑刃便抵达宇文君咽喉之地,只差毫厘,便可刺破咽喉,宇文君浑身一震,后移两步,微微蹲伏,继而一刀横劈开来。
刀意激荡,锐利无双,仿佛可一刀切割空间。
一刀过后,壮年男子攻势中断,后撤三丈有余,体态前倾,做出虎扑之势。
宇文君眉头微皱道:“北方多刀客,少剑客,观你面相,当出自于北方之地,北方有如此剑道修为的强者,据我所知,只有寥寥数人,你究竟是何人?”
这般剑客,不似寻常世家能供养起的菩萨。
若言此事非伏城手笔,宇文君都有些不信。
剑客单手撑地,剑刃直刺夜穹,眸光平静若一潭死水。
以往与剑客过招,只需一个照面,便可知晓对方根脚来历,这一次令宇文君一头雾水,此剑客,大有来头。
一道清脆的剑鸣透出。
壮年男子再度一剑迫近宇文君咽喉之地,然这一次宇文君早有防备,一剑横挡于咽喉之地。
剑尖直抵断念刀脊,暗劲交锋,涌生出白金火花照亮整个夜晚。
宇文君顿觉握刀的手微微发麻,继而节节后退。
剑客一往无前,欲一剑刺穿断念刀脊,再破宇文君咽喉之地。
“你究竟是何人?”宇文君震怒道。
剑客没有说话,始终压迫宇文君一头,令宇文君断念之锋芒无法倾泻而出,也无余地施展其余神通。
宇文君仍在后撤,脚步即将离开这座孤岛。
大臂阵痛,丝丝缕缕剑气仍是透过断念,涌入宇文君体内。
忽然间,情况骤变。
壮年男子剑势戛然而止,低头一看,一柄晶莹如雪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腹部。
身后,景佩瑶到了。
他不知景佩瑶何时到来,便是宇文君也不知景佩瑶何时到了。
一场危机,就此烟消云散。
宇文君略有遗憾望向景佩瑶,叹息道:“可惜不知晓这人根脚,其幕后主使,短期之内无法查出。”
景佩瑶一脸漠然道:“这已不重要,他虽有境界优势,可让你这般举步维艰的归元剑客普天之下并无多少。”
“北方大地卧虎藏龙,你我却不知。”
宇文君略有茫然,然猛然间,宇文君虎躯一震。
景佩瑶森然一剑刺向宇文君心脉之地,这一剑极快,超越了时间。
一剑准确无误,穿胸而过。
血花绽放,宇文君气息骤然萎靡不振。
“你失算了。”景佩瑶轻声道。
宇文君开启龙眸,这才看清眼前的绝世佳人,是另外一副尊容,这女子生有一双颇为贵气的丹凤眼,面容不算俏丽,然极其英气,不弱武宓。
女子收回长剑,卷起大片血水。
心脉之地遭受重创,饶是宇文君,亦难以短时间内滴血重生。
“咦,不亏是龙族传人,果然很难一剑毙命,不过你当下,似乎也无一战之力。”女子见状先是疑惑不解,后又一脸欢颜,她此刻都占尽了先机,绝无失手可能。
剑势起,如海风席卷万里。
然而,异变再度发生。
一道白雪般的剑光割裂夜色,该女子人头飞扬而起,血洒当场。
“被这样的冒牌货乱了心神,你可真是修为深厚啊。”真正的景佩瑶到了,正一脸古怪的看着宇文君。
宇文君连忙盘膝而坐,护住心脉,催动真元,开始滴血重生。
景佩瑶见状,瞬息来到宇文君近前,并指为剑抵在宇文君额头,一道精纯的紫薇真元涌入宇文君体内。
这一瞬,宇文君心脉若久旱逢甘霖,畅然枯木逢春。
景佩瑶默默感受着夫君的气息变化,确认无大碍之后,才稍有松懈。
女人的心思很复杂,若宇文君没有被这冒牌货一剑得手,景佩瑶心里将滋味复杂难明,可一剑得手后,景佩瑶心中更不是滋味。
良久后,宇文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面色苍白,心有余悸道:“这一次真的很险,我本想套出对方根脚,却轻敌了。”
“你是如何知晓我遭遇刺客的?”
景佩瑶瞥了眼手中流雪长剑,若有所思道:“以往听师尊说过,世上有一种冰晶,气息与流雪相同,我远在明月山,察觉流雪剑气涌动,便火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