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叶蕴重新回到殿中,席上人零零散散已走了不少,至于高位上的宇文雍及后宫嫔妃早回了寝宫。
叶蕴端起桌上的酒杯轻酌,视线随意一瞥,不期然间对上一双如沐春风似水柔和般的眸子,手中酒杯一顿,随即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酒杯高举,冲对面晃晃,随即一饮而尽。
看着如此豪气冲天动作又不拖泥带水的叶蕴,苏牧云眼中笑意加深,他为自己斟了杯酒,也学着她的模样,高举酒杯示意后,掩面将酒饮尽。
明明是相同的动作,做出来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一个洒脱至极,一个文雅矜贵,远远看着,竟又出乎意料的和谐。
不远处,付齐墨看着两人轻松自在的互动,顿时觉得手中的酒变的索然无味起来,他放下酒杯,忽的站起来。
旁侧,蓟子真与付齐衡正在闲聊,见他突然站起,付齐衡有些疑惑道“齐墨,你要去哪?”
付齐墨不语,在蓟子真、付齐衡疑惑的目光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袍,径直走到叶蕴跟前。
抬头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出半截身子的付齐墨,叶蕴眸中飞快闪过一抹诧异,她侧头看了眼将军府的席位,付将军、付夫人以及付小姐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付家长子还坐在原地,似是想到了什么,叶蕴顿顿道“你是来求本宫让你回将军府的么,也罢,今日本宫”
“走吧。”
话未完,被打断,叶蕴神色一怔,错愕的看着付齐墨道“去哪?”
“不是要回府么,走吧。”
话落,不给叶蕴反驳的机会,付齐墨转过身,率先出了殿门。
望着远走的背影,叶蕴眸底逐渐浮起几抹疑惑,这人莫不是被她关傻了,放着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要,还是说他留下来是另有所图!
想到这儿,叶蕴垂下头,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厉色,她将酒杯搁到桌上,随后站起身,从容不迫的向外出去。
水榭外,明月正圆,柔和的月光倾泻,星星点点的落在付齐墨倾长的身影之上,他静静的站在红栏之侧,仿若月下独赏的仙人,似梦似幻。
几步之外,叶蕴负手而立,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忽的想起前世看到的一首诗歌,不觉轻声喃昵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听到响动,付齐墨转过头,对上叶蕴眼中还未褪去的游离之色,微不可见的眉头蹙起。
眼见对方逐渐露出几抹不耐,叶蕴嘴角勾起,不紧不慢走过去。
“刻意在这儿等本宫,本宫可以理解为付公子这是在对本宫示好吗?”轻快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带着七分调侃三分试探,付齐墨瞬间变了脸色,似是恼羞成怒般长袖一甩,大步往前。
眼见前面的人越走越快,叶蕴嘴角的笑意渐深,眸底浮起深意,很快又恢复清明。
皓月当空,眼前是难得的美景,叶蕴一边走一边看,心情愈发愉悦。
另一边,等付齐墨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上了公主府的马车,车厢内只有他一人,宇文蕴还没有回来。
付齐墨身子一松靠上车壁,空荡荡的车厢内,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格外清晰,他面色一怔,伸手抚上那颗久久不能平静的心,眼中是一片茫然。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清楚,方才自己为何要那么做,又为何会在听到宇文蕴的那句戏言时慌了神,以至于不顾形象的逃离,想要避开她的追问。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中,付齐墨想不通,也不敢想通,隐约间,他有些排斥似乎那个答案会让他颠覆以往,他不想那样,绝对不想!
等叶蕴回到车上,付齐墨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模样,眉宇间带着厌恶,面上是不喜不淡的神色。
叶蕴有些怪异的瞥了眼变脸如同变戏法的付齐墨,没有多言,自顾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直接闭目养神起来。
给叶蕴驾车的是位老车夫,技术十分了得,马车行的快而稳当,便是靠着车壁,也不会察觉到丝毫不适。
公主府坐落在皇宫脚下,与主街不过几条街之隔,却呈泾渭分明之相,叶蕴掀开窗帘望着主街方向,那片灯火通明,可以想象今日街面之繁华,反观这边,除了青石板上响起的阵阵马蹄声外,安静的可怕。
不多时,马车在公主府门口停下,叶蕴放下窗帘,与付齐墨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两人还未动身,车夫已重新跳上马车,驱动缰绳,将马车驶向后门方向。
驻守在府门前的府兵,见叶蕴回来,俯身抱拳道“长公主!”
叶蕴颔首轻嗯一声,先从里面进去,付齐墨落后一步跟上。
一路上,叶蕴走在前,付齐墨跟在后,彼此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
付齐墨不说话是因为他心境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叶蕴单纯是因心中揣着事,根本没空搭理他。
二人默不作声的行至后花园处的交叉口时,付齐墨停下脚步,他看着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的人,嘴角一动,终是什么都没说,抬脚往另一方面而去。
叶蕴回到凤阳阁时,白芷三人还未回来,稍作思忖后,叶蕴将龙三唤了出来。
“龙三,你即刻带几个人去冷宫旁的偏房里帮本宫接两个人。”
“不知是何人。”
“一个宫女和一个孩子。”
“是!”
龙三走后,叶蕴瞥了眼外面的天色冲门口道“来人。”
话落,从门外进来一个丫鬟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去备些点心和清酒,本宫要去见故人。”
“是。”
丫鬟应声退下,不一会儿,那丫鬟提着一个食盒进来,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叶蕴道了句“下去休息吧”只身出了凤阳阁。
从凤阳阁出来,叶蕴一路向西,径直去到最西侧的一个院子,守在院前的府兵见有人接近,立即掏出佩刀冷呵道“何人在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