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
穆九倾不待人做出反应,率先发难:
“昨日那些人行刺将军,我奋不顾身杀敌,你却只会大哭大闹扰人分心,若不是你,我夫君肩上会留那么大的伤?”
“我昨夜离开前叫你好好照顾少将军,你做了什么?你让少将军担心我担心一整夜?!这还怎么养伤?你什么居心?”
周围下人见状,收起了对她夜不归宿一事的鄙夷,转而把这目光投向了江徐徐。
这种在主子背后挑拨是非的奴才,他们一贯是看不上的。
江徐徐百口莫辩,露出凄楚无助的神情。
林赋禅自然心疼,于是替心上人找回场子。
“别这么暴躁,有话好好说,不管怎么说,你一夜未归是事实,我们也是怕你再遇到山贼。”
穆九倾心里骂了句狗东西,脸上神情悲凉,“夫君,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些不是山贼,是杀手?”
这悲凉可不是假的,她穆九倾上辈子眼瞎看上这么个玩意儿,想想真的挺悲凉。
林赋禅一听杀手,表情有点慌乱。
“杀手?”
穆九倾点处破之破绽,只不提察觉到那些山贼是针对她而来,语气恨恨道,
“那伙人伤了你,我怎能安枕?自是顾不得休息去调查那些歹人受何人指示,竟敢行刺堂堂少将军!”
林赋禅额头一阵冒汗,随即赔笑,“夫人,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看我并无大碍,这件事大事化小吧,将军府不易高调。”
息事宁人可不是林赋禅的作风,他不要穆九倾调查幕后主使,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他自己便是买凶杀人的主谋。
穆九倾心中本有定夺,也不意外,当下按兵不动,笑道,“夫君既然这样说,那我们便不查了。”
戏演完了,她觉得眼前两人看多了恶心,于是便道:
“我昨天伤了元气,又一夜未眠,需要好好休息调整,先去休息,就不照顾你了。”
说罢,恶狠狠盯着江徐徐,“这次你知道该怎么照顾人了吗?”
江徐徐刚刚挨了她一巴掌,这会儿是当真怯怯不敢造次,忙点头应了。
穆九倾冷哼一声,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所有人跟着一震,半晌才回过神。
将军夫人彪悍,他们算是见识了。
江徐徐跟在林赋禅身后,战战兢兢委委屈屈回到了他们别苑厢房。
“将军,我的脸有点肿了……好疼……”江徐徐泫然欲泣。
穆九倾就是个蛮子!手劲也忒大,她后槽牙都有些松了似的……
林赋禅这次并未疼惜她,愤怒将桌上茶杯全部摔在地上,怒骂:“贱人!阉党!”
“昨日带着你碍手碍脚才会失败!要不是你拦我,也轮不到那贱人邀功!”
“贱人从刀下救了那阉人,再这般下去,若是她找阉狗做靠山,我还如何立足?!””
“该死的肚子一天天大了,我难不成真养别人的儿子?!”
“我看那阉狗,只怕是个假太监!”
此言一出,林赋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陷入沉思。
江徐徐摸着被打一侧脸颊微微红肿,眼底流过一抹恨意,看了看狂躁不已的林赋禅,心生一计,她轻声道,“将军,徐徐看不得她这样玷污将军府血脉,不如……”
“嗯?”
“让她把这一胎堕了,准备些药,兴许顺利的话,少则没了孽种,大则……”
她舔了舔唇角,附耳低语,引得林赋禅露出狞笑。
“好,就要她一尸两命,永绝后患!”
在林家别苑逗留数日后回了将军府,总算春月说府上一切无事,只担心主子安危,有些寝食难安。
穆九倾轻轻一笑,对桃林遇刺一事也没多提,只是心里清楚,按照林赋禅的性子,必然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直到达到目的为止。
果然,这几日林赋禅对穆九倾明显殷勤了许多,终日差人送东西到风神斋来,从布料首饰到吃食补药一应俱全。
穆九倾并不稀罕,穿戴之物全部收入库房,吃食也统统倒掉。
不过,她找来蛟龙,让他去市集药馆验一下食物里的成分。
“务必行事低调。”
当夜,蛟龙回来,来了令人心寒的答案。
“回小姐,看过了,不是补药,是……花街柳巷给姑娘们避孕堕胎的药物,几样糕点里也有牛膝红花一类滑胎药物。那些医馆的人看剂量太多,本想报官,我怕旁生枝节便顺他们的话说,就是替风月场的姑娘们办事,这才没被怀疑。”
“你做的很好。”穆九倾颔首,蛟龙办事一向妥帖稳重,反应又快,她很放心。
蛟龙神色不豫,有些欲言又止,但穆九倾摆了摆手。
“放心,我自有分寸,你继续盯着将军,别让他发现。”
穆九倾心惊,看着桌上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只觉如毒蛇缠身一般黏腻恶心。
“呵,既然你这般急不可待,我便让你得逞一回又何妨?”
……
是夜,戌时。
安静的夜里忽然一阵喧闹,春月跑到了西厢房,万分惶恐敲开了林赋禅的门。
“将军,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吃了糕点说不舒服,后喝了补药想安胎,结果腹痛不已,您快叫大夫来吧!”
糕点,补药,正是他送去加了料的“关怀”。
林赋禅心中大喜,脸上却故作吃惊担忧,“你说什么?!”
“您快来看看吧……夫人……夫人状况很不好……”
林赋禅磨磨蹭蹭,一路走得比春月还慢,足足花了一顿饭功夫才踏进风神斋。
屋内,烛光摇曳,穆九倾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暖暖春夜里盖着厚厚几层棉被,裹得比冬天还严实,额头冷汗淋漓。
“夫君……你来了……我……肚子好痛……可曾叫了大夫?”
林赋禅居高临下看着她,半晌不说话,而后慢条斯理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