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厉俯下身把她抱起,语气不耐,“啧!我最忍不了你这个表情,丑!”
眉眼间却有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和疼惜。
“孩子若没有爹,以后随我姓便是。”
他抱着穆九倾走到平坦处坐下,草草扎了帐篷生了火。
有身孕的女人不能太劳累,他此前两日并不知情,马背上颠簸太久,许是正因如此才让穆九倾身体严重消耗。
穆九倾歪着身子看他忙活,良久后突然道,
“你为何不与你的兄长们一起回哥舒部落?”
哥舒厉神情淡淡,“我娘是汉人,但父亲最宠爱她。”
这倒是能皆是他为何通晓汉语,且长得和几个兄弟不大相似。
其余不用他说,穆九倾也知道,再宠,终究是妾,哥舒厉排行第三,非嫡非长,日子不会太好过。
至少童年必是很艰辛的。
她记得上一世这时候,哥舒长天生了一场大病,病来如山倒,他没等到人生中最后一个夏天,便与世长辞了。
那夜在云霞阁,哥舒厉的心腹提及可汗一直叫他回去,许是为了传位给他。
但哥舒厉虽然是重生之人,记忆却不似她这般齐整。
听他说来,似乎都只是和她有关的回忆而已……
“你父亲年事已高,或许你应该早些回去,若是……若是有什么万一,兴许你会追悔莫及。”
哥舒厉闻言,看向她片刻,却未明白这其中的提点之意,反而笑道,“所以我带上你回去冲喜。”
“冲喜是中原人的习俗。”
“你不就是中原人?”
“……”
哥舒厉见她语塞颇觉有趣,随后正色道,“况且我也算半个中原人。”
穆九倾不曾回他,男人低头盯着她肚子看了片刻,提了短刀起身道,“我去猎两只野兔。”
说完身影一闪,将穆九倾一个人留在了帐中。
穆九倾揉了揉自己全无知觉的手脚,低头看着已经破破烂烂的夜行衣,不觉蹙眉。
衣服被他猎狗啃过,刚刚一阵撕扯,便更破了。
哥舒厉在西疆部落长大,行事作风不讲中原礼节,甚至无所谓她已有婚嫁身孕。
她没料到哥舒厉对她有这等心思,也不知这男人下一次什么时候又会发狂,实在是寝食难安。
方才这片刻的反抗,她俨然已经用尽最后气力,此刻只觉得麻软的感觉渐渐在向腰肢处蔓延……
中的毒,必须马上解。
待哥舒厉回来,已近黄昏,她望着越发荒凉壮阔的景色,不觉蹙眉。
算一算,料想这时,赵松柏他们大概已经回到邑凉城,拿下玉阳城了吧……
她要不要趁此机会,索性销声匿迹,然后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呢?
冷不防,魏宸淞那张脸浮现在眼前,阴魂不散似的,威胁她的语气也言犹在耳:
“你若不归,你的侍婢、暗卫,甚至远在天边的父兄族人,我会一一掘地三尺,赶尽杀绝。”
她打了个寒颤,这男人言出必行。
或许她有一日可以离开,但绝非现在。
一旁的哥舒厉已熟练将兔子剥了皮上火烤着。
穆九倾看着他侧脸,索性开口,“哥舒厉,替我解毒,时日一长,若我这双腿废了,生不如死,这一生我都不会再见你。”
哥舒厉眸光一沉,“你想跑?”
“苍狼草的毒,哪怕解了也需七日才能如常行动吧?”
苍狼草是西疆大漠里的一种毒草,闻其香可致人晕眩,食之轻则昏厥重则即死。
哥舒厉将其汁液淬于箭簇,用黑色尾羽以做标识。
此物前一世曾令无数大丰战士闻风丧胆。
穆九倾熟悉他,一如他熟悉穆九倾。
正因为这种熟悉,所以他才那样想要她。
作为今生唯一的伴侣。
穆九倾盯着眼前的男人,语气故作无奈,“七日,你一早已经回到族人那里了。到了哥舒一族的部落里,你觉得我来去自如的几率有多大?”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穆九倾唯一能赌的,便是自己身体异于常人的恢复力,要搏一搏自己能否赶在那之前恢复行动自如的身体。
哥舒厉闻言,觉得有理,便点点头。
他看着火光下穆九倾残破黑衣下勾勒出柔美的女子线条,皱眉转身,将外衫脱下覆盖在她身上。
“你既然能自己动手,把衣服换了,先吃饭,晚些给你解毒。”
他拉下幕布,坐在帐篷外。
穆九倾起初担心他冲进来,却想他若真要用强,大抵便不会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于是便脱了残破的夜行衣,准备换上哥舒厉的外衫。
因毒性蔓延,她越发笨手笨脚,好容易脱了衣服,已然满头大汗,再穿衣服愈觉艰难。
却在此时,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虽中毒,耳力却依旧过人。
马蹄声音是从东南发出,正是玉阳城所在。
难道是救兵来了?!
穆九倾起初心中一喜,随即心中一片凉意。
她和哥舒厉孤男寡女在这荒郊野外,且她还衣衫不整,若被看见,她当真百口莫辩。
通奸叛国,分别是对一个女人和一个战士最严厉的指控。
偏偏哥舒厉不走,反而钻进帐篷,看见她将衣服护在胸前,露出白玉般两侧肩膀,眸光短暂一暗,随即沉声道,
“有人来救你了,小野猫,随我走罢,我抱你上马、”
穆九倾不假思索,摇头。
乘风虽快,但两个人一起,则必会被抓。
他凑上前,塞了一颗药丸到她嘴里,顺势在唇上轻轻摩挲过去。
穆九倾听得他呼吸炙热了几分,蹙眉,不过哥舒厉很快起身,并未过多贪恋温存,只是语气深沉道,
“他们看你这副形容,定然会误会你。中原人惯来迂腐,以后你要在他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