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
北蛮军总大营。
哥舒厉面色有几分地靠在狼皮毯子上闭目养神。
细看之下,英挺的眉眼有几分不耐蹙眉。
阿木踏已经比预料的晚了两日。
他并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只是……
“哥舒厉,你和我的约定还做不做数了?中原人都已经在三十里外驻扎了!我们不趁着现在攻过去,等他们修养生气好了,岂不又是一场硬战?我可不想错失好机会!”
青年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进了哥舒厉的房间,一身名贵的宝石用金链穿起,看上去相当华贵。
青年的五官长得也不错,身板也挺,只是不知道因何故,那一身的穿金戴银在他身上不止没衬托出半点贵气,他的五官有北蛮一带特征,看起来有几分蛮横,伴着他大踏步走路生风的架势,看起来反而显得有些俗不可耐,显得那些珠宝皆有几分像是……
偷来的。
但青年也不在乎,因为他有一个了不起的姓氏:
呼延。
而呼延姓氏,向来都是北蛮的统治者,他们根本无所谓自己的家族有什么恶名。
北方的民众听起来民风彪悍,但实则远比他们放牧的牛羊更加乖觉温顺。
在自己的主场,呼延氏向来是不会有什么好忌惮的。
哥舒厉原本就是假寐,也没真的睡着,早在那大步流星的脚步声隔着老远传来时他就睁开了眼。
眼底是不耐和鄙夷,他有中原人的血统,自然多少也讲究中原人的礼仪。
来者是客,更何况他们还有结盟这层关系在。
哥舒厉也是到了北蛮,才发现等着自己的并不是威名赫赫的老单于呼延绝,而是他的独子呼延信。
借着老子的威名跟他谈妥了合作,要一并吞没中原,却是既不将就互相尊重,也不懂得合作共赢的理念。
单凭一句,“我要大丰的一半领土”,给出二十万大军,便要求西疆给出同样的态度和兵力。
这北蛮人是真不讲究。
他也懒得起身,用慵懒的态度等着眼前的青年走进来。
中原人有句话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尊重,往往是要留给懂得尊重的人。
于是,当呼延姓氏的青年大大咧咧闯入的时候,哥舒厉仍旧斜靠在塌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相较于心急火燎赶来的呼延信,他闲适的态度反而更像那个上位者。
呼延信闯进来看到哥舒厉这般淡然,一时间也怔了怔,不过他这个人向来就。似乎有些心大,因此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找了个椅子,毛毛躁躁的随意坐下来,皱着眉盯着哥舒厉看去,
“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打大丰的那些软脚虾?再不去他们都休息好了,咱还打不打这一仗?”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如果错过了出兵的机会,往后造成兵力的损失和浪费。
对于常年处在各部落互相争夺势力的西疆北蛮人而言,战争已经刻在他们的骨髓里,是一种本能。
哪怕呼延信这种楞头青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哥舒厉懒懒的起身,看了对方一眼,丝毫不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毕竟双方只是盟友关系,他没有必要回答对方这样居高临下问出来的问题。
话锋一转,他反而寒暄起来。“呼延单于身体怎么样了?我看这几日北军的士气不是很高涨,只怕真打起来,不会很顺利。”
简简单单一个问题,透着三层意思:
第一,我真正想会谈的,是你父亲,你还不算正式的首领,跟我谈话,你呼延信欠了点资格;
第二,北蛮的士兵认可的,只怕也是你父亲而不是你;
第三,你一个首领,缺乏治下能力,不能及时体察军中士气高低,很是失职。
哪怕呼延信虽然是个傻子,但是至少能读到第一层意思。
果然,闻言后呼延信脸色微微一僵,“阿爹身体还没有恢复,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再管军中这些事情,我是他的独长子,管这些不是很正常?”
哥舒厉心中暗笑,明知故问道,“老单于的正妻不应该是大丰嫁过来的安宁长公主吗?我看小单于不像是有中原血统……”
呼延信被问倒了,他顿了顿,“我阿爹才不会和那个中原女人有孩子!那女人早被我阿爹嫌弃,所以才死了!哪有什么一儿半女的!”
哥舒厉带着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而不语,那个笑容让呼延信有些不服气,冷哼一声道,
“你不也一样?是哥舒长天老首领过世以后一口气拿走了所有兵力不是?”
呼延信不懂用言外之意来说话,他想到哪里就是哪里,于是又补充道,“我不管,反正咱俩是一路人,要不然我也懒得跟你合作。”
哥舒厉笑笑,“我在父亲生前,可没有半点胡作非为擅自出兵的行为,便是父亲走了之后,如果不是因为大哥穷追猛打赶尽杀绝,我也不会反击。”
他和呼延信,一个是为了生存,一个是为了掠夺。
呼延信闻言,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娘的,这哥舒厉有一半有一半中原人的血统,就是诡计多端!
他说不过这老小子!
哥舒厉见他脸色不善,便又笑笑,适当给对方留了个台阶,
“不过其实到最后也没差别,你我二人是殊途同归。”
闻言,呼延信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其实我也觉得你我之间有些相似,要不我也不会选择和你合作。”
说完,他眨眨眼睛,开口道,“其实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哥舒厉挑挑眉,“在你的地盘,不是事关我部下们的利益,我大概可以客随主便,你但说无妨。”
“爽快!”
呼延信摊开一张地图,指着地图上一处山脚下的小村落,咬牙切齿道,
“我想……请哥舒首领,带上几百人,把这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一个不留,统统杀光。”
哥舒厉看着地图上已经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