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如何不明白，这男人在想尽了办法，让她恢复斗志。
说心里不触动是不可能的，她微微顿了顿，假意道，
“你若是把寒儿和意儿还给我，我或许会更恢复斗志。”
哥舒厉故意白了她一眼，
“就你？现在这样？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想保护你两个小崽子？”
穆九倾自知理亏，她抿了抿唇，没有跟对方顶嘴。
当然主因是伤口太疼了。
“这一带没有人烟，不过稍远点的地方有西疆军的临时驻点，我会把你扮成我从民间掳走的侍妾，这样不容易被人起疑，到时候你上了药，身体好了就可以离开，对外直接说你偷跑了，左右一个女人，我不说找，旁人也不会太在意。”
穆九倾眨了眨眼。
哥舒厉对她确实上心。
“多谢……”
哥舒厉蹙眉，“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谢谢。”
“……”
眼看已经是黄昏时分，眼见有一处平缓的地面，哥舒厉也乏了，便扶着穆九倾坐下稍事休息。
“照这个脚程，明早应该可以到驻点。”
他猎了一只野兔烤来两人分而食之，凑合果腹。
穆九倾则找了几种北蛮特有的野草，碾碎了涂在伤口处止血。
因着是在背上，她也顾不得所谓男女之防，便由哥舒厉代劳了。
火光摇曳下，穆九倾的背脊洁白细腻，上面的箭伤便显得触目惊心。
半晌，哥舒厉开口问穆九倾。
“如果没有魏宸淞，你会不会喜欢我？”
穆九倾不意他忽然发问，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若是没有魏宸淞，她很难不对这个男人动心。
这是实话。
可如果她这么答了，只怕哥舒厉就会陷入一种执念。
她就是因为不甘才会重生这一世。
哥舒厉很难说不是因为相同原因。
她不想让哥舒厉永远陷入这种痛苦的循环里。
于是穆九倾移开视线，“没有如果，我的命，很早很早以前就和那个男人连在一起了。”
哥舒厉没有回话，但穆九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沉寂。
她稍加思索，轻声道，
“哥舒厉，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你和我，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你我都有不被母亲所爱的人固有的一些影子，你我都擅长并喜欢在战场上和敌人斗智斗勇。”
她顿了顿，试探着说道，
“你喜欢我，其实是因为，你在寻找这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那是孤独，不是爱。”
哥舒厉没有讲话，但穆九倾看得出来，他似乎有点生气了。
不奇怪，真相虽然是真实的，但往往最让人难以接受。
见哥舒厉没有回复，她尽量声音放得柔和轻缓些，轻声道，“你看，我遇到了真正相爱之人，你只要活下去，总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人的。”
哥舒厉没好气冷哼一声，
“你说让我跟你抢魏宸淞那个死太监吗？”
言外之意竟是在讽刺穆九倾说他二人相似一事。
见他像小孩子一样说些赌气话，穆九倾不觉在心底轻笑，男人就是幼稚。
她笑笑，“你若有本事让他放弃我喜欢你，我倒是没有意见。大丰不禁男风，但我只怕你是拉不下这个脸面的。”
哥舒厉的脸色更差了些。
“你怪自信的嘞。”
穆九倾偷笑，“我不说对自己自信，我是对魏宸淞有信心。”
哥舒厉翻了个白眼，没再理她，气呼呼伴着火堆睡了。
清晨时分，两个人起身出发，穆九倾没再让哥舒厉抱着自己，两人半日功夫到了西疆沿途往北蛮的驻扎点。
果然如哥舒厉预料的，穆九倾风尘仆仆的，也不必特意扮成普通农妇，知晓遮住脸，自然而然就被他扛在肩上带进去，也无人注意。
一群人哄笑着任由哥舒厉把人带进去，虽然也有人好奇怎么首领已经去了北蛮，又折返回来。但哥舒厉做事向来不容人置喙，因此他们也没敢多问。
“首领这次带回来的小娘子看着不错，似乎是个美娇娘，挺好，挺好。”
“那是，比惦记那个大丰的女将军来得好吧？处月部的人都恨死那穆九倾了。”
“谁不知道咱们三爷喜欢辣的？”
“要我说，那柳氏也不错，只可惜当初让哥舒震碰过了，再让三爷当宝贝疙瘩宠着，心里肯定别扭啊。”
……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西疆人都是住帐篷的，原本就不那么在意什么隔墙有耳之类的事情，因此房间里的穆九倾和哥舒厉把外面人那些个风言风语一字不落听进去了。
起先哥舒厉只道穆九倾应该听不懂什么西疆方言，哪知道外面人刚说完，穆九倾就接了话茬，看向他一字一句轻声道，
“其实那柳氏确实是真心待你的，她先前被我俘虏的时候，她的心意很明显。”
说话的功夫，穆九倾已经把自己衣衫脱了，整个埋进了浴桶里，但因着她身上有伤，因此不得整个人泡在里面，只能站在浴桶里，上半身并未没入水中。
哥舒厉听着水声潺潺，心中早已皆是涟漪，哪里还容得下柳氏的事情。
他背对穆九倾，蹙眉，叹着气说道，“你就一定要在我面前聊其他女人？是不是生怕我纠缠你不成？”
穆九倾沉默了。
这问题没法回。
尤其是刚刚听见他那些部下怎么编排自己，穆九倾都觉得自己听起来像是一个对哥舒厉始乱终弃的坏女人。
上天见怜，她是冤枉的。
哥舒厉，上一世和这一世，她都是无意招惹的。
不过，片刻后，穆九倾发现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哥舒厉，你……能替我清理一下背上的伤口吗？”
穆九倾站在浴桶里，她背上的伤口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