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心里微微一惊，她倒是没料到，自己竟然有这般待遇。
“请问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铐，以及脚铐当众拴着的一个硕大铁球，这下真是插翅难飞了。
天狼轻嗤一声，“也没什么，军中缺大夫，也缺女人。”
穆九倾看那些营妓可怜，故此也在她们的吃食里放了药粉，是以北蛮军队不得已把那些营妓也全都遣散了。
为此，他们还格外怨恨西疆军，觉得是他们把病气过给了营妓，只是他们北方人体质更加强悍所以没有遭难。
这一招瞒天过海按说是没什么瑕疵的，事出突然，能反应过来的人并不多。
然而天狼的眼神、对策，都显得过于冷静。
反倒是给穆九倾杀了个措手不及。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分析了情况，结合早前在军营中偶然察觉到的杀气来，看来天狼对她应该是观察已久了。
这样算来，眼下的情况并不值得意外。
只是既然双方都没有把话挑明，她总不见得自报家门。
让北蛮士兵知道她就是大丰的女将军穆九倾，这些个士兵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至少鬼医和呼延绝已经成功转移走了。
天狼抱胸看着她，眼神冰冷，带着些许威胁。
“你在装傻不成？”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
他的问题有两层意思，因而穆九倾的回答也有两层意思。
她猜得要是没错，天狼对她这么防范，约莫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至少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他还没笃定，所以自己不必太过紧张。
天狼看眼前的女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脸色微微一沉，下令道，
“来人，带我们的女大夫去泡个热水澡，泡好了我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她的红疹严不严重。我要是看不好，就让弟兄们挨个给你看看，到底好不好。”
穆九倾在周围北蛮士兵意味深长的哄笑声中暗自皱眉。
天狼话里有话，说要检查她的身体，根据他那语气，不言而喻，自然是要她一丝不挂在他面前被看个彻底。
她倒不认为天狼真是对自己的身体有兴趣，但是形势紧迫，再加上她身上的易容一旦遇到热水就会彻底失效，鬼医不在，她很难再做出一副一模一样的面皮来。
到时候，她用真面目示人，只怕情况会更棘手。
退一万步讲，哪怕只是眼下，军中营妓遣散，她单凭这一重女子身份就已经足够危险了。
要知道，军旅生涯乏味沉重，有时日日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巨大压力之下，女子是他们唯一的消遣。
大丰将士因着纪律严明，军中不允许有营妓的存在，虽然偶然有士兵们耐不住寂寞偷偷溜出去狎妓嫖宿着，然而这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遵纪的士兵之间多是克己守礼者。
不过这不代表他们没有怨言，军中流传甚广的一句名言便是：
出征半年，母猪赛貂蝉。
虽然是玩笑之语，但却多少是将士们心中的真实写照。
否则施玉琅也不会被西疆军那般围住。
如今这种压力又来到了穆九倾身上。
她看得出来，天狼并不是耽溺于美色之人，所做一切，不过在试图逼迫她显露真实身份而已。
想到这里，穆九倾又焦急了几分。
恰在此时，有士兵来传话。
“报！小单于在营帐里，说身上起了红疹，要这医女去给看病。”
穆九倾闻言便知，这是呼延信有意替自己解围，忍不住心下一暖。
这半路杀出来的兄长，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却是个性情中人，他虽然行事作风有些乖张，可事情真到了急要关头，倒还是有几分靠得住的。
穆九倾当即跟着那传令的士兵走开。
身后，天狼的表情有些冰冷。
他没有讲话，但他的手下却纷纷表达起了不满。
“将军！这小单于未免太过分了！”
“营妓没了，就这么一个小娘皮他也要跟我们抢？”
“要不是非要跟西疆军合并，我们现在也不一定会染上疫病弄的这么麻烦！”
“说是要跟汉人交战，可咱们到现在迟迟没见开始！这仗到底还打不打？！”
眼见是群情激愤，天狼不仅没有显得有一丝烦躁，反而背对着众人，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北蛮士兵中原本就有一个庞大分支是他的人马，带头挑事的这几个士兵也根本是他亲信，他之所以没有枪打出头鸟，就是因为这本就是预演过的戏码。
诚然，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如此，他焉能不觉得得意？
待军中士兵们情绪发酵得差不多了，天狼终于抬手，于是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天狼转过身来，意气风发巡视了一遍自己一手栽培的士兵们，朗声道，
“我知道你们都在替本将军鸣不平，小单于，的确是年少不懂事了些，但是他毕竟是我姐姐的唯一骨血，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若是三日内，他仍然犹豫不决，那我们就自己去大丰军营，杀光汉人，片甲不留！”
“杀光汉人！片甲不留！”
呼喊声不绝于耳，北蛮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是恨不得把大丰士兵们茹毛饮血食肉寝皮方才知晓痛快。
呼喊声中，天狼露出了状似欣慰的微笑，然而，眼眸深处，不止没有笑意，反而有一层冰冷和嗜杀。
不远处，穆九倾随着那通传士兵走着，凭借过人耳力把一切听了进去。
她很清楚，这天狼的作战，是势在必行了。
他在北蛮军中时日够长，除了一部分兵力时常听从他的调遣，更别提还有五万人数的精兵原本就是他亲信，一手提拔带大的。
和大丰事事讲究规章制度不同，北蛮的士兵认人，什么帅印、虎符，大抵还不如天狼这样有人望的领导者一句话管用。
本就有人心所向，再提前安排好几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