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笨蛋么？”
穆九倾侧过头去，轻笑道，
“北蛮意图侵犯中原由来已久难道不是吗？总不见得因为我一个女儿，就放弃多年来的筹谋。虽然我不赞成，但我懂人心，也就不会生气。可风神一族……”
说到底，是立场的问题。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风神一族如今就是平日自诩善良正直的善人，突然露出了凶狠恶劣的一面，北蛮虽然也不是好人，但至少从头到尾都是彻头彻尾的恶人。
伪君子和真小人，有时候前者更可怕一些。
“若是中原真的气数已尽，你们挥兵南下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我相信有魏宸淞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呼延信不禁有几分好奇，
“他真是这般神人？你确定他有这本事？可如今乱成这般局势，他到现在也没露面。”
穆九倾顿了顿，定下心神道，“他会出现的，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
话虽如此，其实她心中并没有真正的把握。
“走，我们去商量一下后面的对策。你带了多少人来着？”
……
夕阳隐去余晖，诡异的光芒在勤政殿的窗中闪烁。
庆帝躺在龙榻上，身侧放着一只已经喝空了的药碗。
方才服侍的小太监谨小慎微，时不时替皇上擦拭嘴角，心中有些嘀咕。
皇上身上都臭了。
比路边乞丐都还不如。
虽然上朝的时候皇上对朝臣说，蕊贵妃侍疾有功，妥帖周到，然后以此为由宣了圣旨，说要立五皇子为太子，次月初八便是吉日，要正式禅位。
当时朝中还有一部分老臣盛赞蕊贵妃贤良淑德。
可是，如果皇上真是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怎么可能连利索话也说不出几句来。
眼下皇上这龙体散发出来的恶臭，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皇上，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才吗？”
庆帝看着眼前的小太监，没有回话，只是嘴唇颤颤巍巍的，而后将视线移向远方，逐渐神情有些茫然和恐惧。
小太监见状，轻声叹了一口气，
“唉，若是九千岁在就好了，若他在，哪还容得下什么乱臣贼子？”
听到那三个字，庆帝的眼睛猛得一睁。
与此同时，书房的暗道开关启动，发出了一阵声响。
密切繁杂的脚步声响起，一众江湖人士出现在了皇宫深处。
……
长春宫里，灯火通明。
徐烟蕊躺在浴桶之中，她长长的睫毛也难掩满身满心的疲倦。
浴桶里洒着密密麻麻的花瓣，遮住了一切，一如香气萦绕在室内遮住了所有的气味。
可心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着颈部背部的肌肤，又拿了梳子替她将头发缓缓地洗好，一丝一丝擦上玫瑰精油。
不经意之间，就看见有几根白发从黑发中冒了头。
握着长发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浴桶中的女子察觉到动静，仍闭着眼，声音不急不缓开口问道，“怎么了？”
明明没什么情绪起伏，但仍旧足以让可心觉得害怕。
轻轻颤声道，
“没、没，不过是感慨娘娘这些时日辛苦了，须得好好补一补身体。”
徐烟蕊自嘲地冷笑一声，抬起手，看着自己十指丹蔻，唇角上扬但没什么温度地笑道，
“是啊，辛苦一阵子，换个圣母皇太后当当，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将手指放到自己鼻子下轻轻闻了闻，水声轻动，点点涟漪。
徐烟蕊皱了皱眉，
“和那狗皇帝关在一个房间里，本宫身上都跟着臭了。可心，稍后叫人再换一桶水来。”
说着就要起身。
可心忙应了下来，取了袍子将徐烟蕊裹了起来。
“娘娘，您可千万小心凤体，如今五皇子是未来的国君，没等到他坐到那位置上，您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
话音未落，可心自觉失言，当即噤声。
徐烟蕊却是忍不住轻笑，
“哦？否则什么？”
她将半干的长发撩到身侧，从中翻出了几根白发，自己轻轻用手指绕了，看了两眼，扯断、丢弃，随后坐在榻上看了可心一眼。
“你不必瞒我，这些时日我也不轻松，几根白发而已，很正常。”
她越是平静，可心越是忍不住有些发抖。
果然，片刻后，徐烟蕊轻声道，
“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是辛苦筹谋这许久，最后一个不慎，让梅氏那草包当上母后皇太后，或者被其他人摘了果实，那就是本宫替人作嫁得不偿失了。那么——你去替本宫准备一份三味固元汤吧。”
可心闻言当即整个人抖得像筛子。
大丰朝崇尚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寻常固元汤的方子并不少见，多是些首乌参片花胶之类的滋补之物，与那四物汤一类相似。
徐烟蕊的三味固元汤，却是用了蛇胆、蝉蜕之类的骇人玩意儿，最重要的是，第三味药引，乃是……
处子鲜血……
“娘娘……”可心屈膝，“暗室里的那些宫女们，已经……”
从前她疑惑长春宫动辄交替的人手何以这般多，如今却知道了，不是被杀头，而是被关押在暗室，供她蕊贵妃做了药引。
可是，人再多，也并非取之不尽的，何况这是用一次少一次的。
徐烟蕊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剜了可心一眼，后者只觉心里一凉，果然，就听徐烟蕊声音凉凉道，
“可心，本宫记得，你也是处子吧？”
可心身体一凉，慌忙跪下，
“奴才对娘娘忠心耿耿，求娘娘……”
宫人在外敲门，送了第二桶水来，于是徐烟蕊不等她说完，便打了个哈欠道，
“你急什么？本宫并未说过要你的命，只消一小碗便是了，你快去吧，这里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