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躺在竹床上的穆九倾忽然笑了。
她笑得声音很低，知寒和知意睡得呼呼的，睫毛都没动一下。
倒是魏宸淞无奈地按住她的肩膀，“还不睡？”
穆九倾侧过身，同他面对面，“寒儿和意儿心疼我呢！”
“嗯，心疼你。”魏宸淞也心疼她。
“你这是什么眼神？”穆九倾踢了他一脚。
魏宸淞腿一动，便禁锢住她，“睡不着是不是？”
“你要如何？”
魏宸淞眯起眼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就做一些让你能睡着的事。”
“好啊！”穆九倾挑衅地勾起嘴角，不等他动作，便一下闭上眼睛，“我睡着了。”
“说梦话的不算。”魏宸淞笑着压住他，“天一亮我便要离京了。”
见她没有反应，他凑到她的耳旁，吹了口气，“倾倾。”
“干嘛？”穆九倾抬手搓了搓耳朵，“魏宸淞你欠收拾是不是？”
“是又如何？”
“你！”
“倾倾……”
“滚！”
“不滚！”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夜色中，有衣袍落在地上，“呼延信都叫我妹婿了，太皇天后和陛下那里连知寒和知意都见过了……”
几声喘息，穆九倾气得在他腰间捏了一把，“你同我要名分？”
“倾倾给吗？”
“看你表现。”
魏宸淞胸腔震动，笑着道：“好，为夫这便来侍寝。”
……
行李装到马车上，穆九倾送他，“不把孩子们叫醒？”
“不要。”魏宸淞翻身上马，马儿跺了跺脚，打了个响鼻，空气中立刻留下两道白痕，“太冷了，你快回去吧！那三个人我带出城，交给呼延信。”
穆九倾点点头，“我和孩子们等你回来。”
“好。”魏宸淞一抬手，让人先护送马车出城，他要去宫门外同钦差们一起见过陛下，才能离京。
车轮辘辘，押送假扮姜氏的人马离开，魏宸淞还骑马留在远处。
穆九倾笼子袖子走出去，仰头看他，“还不走？”
魏宸淞轻声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保护好自己。”
“放心。”穆九倾后退一步，“首辅大人不要迟到。”
魏宸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马鞭一扬，马便飞奔出去。
马未回头，人也一样。
穆九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转身回去，“关门。”
“是。”门房和管事两个人一人推一扇门，很快将大门闭合，挂上门闩。
穆九倾回房的时候，孩子们已经醒了。
他们对于魏宸淞不在，并没有什么反应。
主要是他平日里要上朝，白日里不在家的时候多，孩子们都适应了。
用过朝食，知意便开始闹着找姜氏了。
有娘亲陪着很好，可在她幼小的记忆里，陪伴她最久的人是姜氏。
提到姜氏，穆九倾便有将无相门的人打死的冲动。
做的叫什么事儿啊！
她至今都没有弄明白无相门的目的。
这些人折腾一回，就为了让他知道他们的本事？
这不是纯纯脑子有毛病嘛！
大理寺那夜就不说了，他们是为了偷尸体，偷走最初被京都府尹发现，无法查明身份的那具尸体。
可将军府呢？
做鬼方眼线进来就算了，他们还没有把姜氏和那两个侍卫弄死。
只是把人弄晕了丢在柴房。
更别提他们还用石头打了姜氏的背，差点儿把知意弄伤。
这些事情看似没有关联，却又实实在在发生。
穆九倾把事情一件件捋出来，却越捋越乱。
其中一定有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能把这一切串到一起的线索，只是她还没有找到。
风神一族在帮龙帝，穆九倾一直知道。
无相门也是野路子，却能在风神一族坐镇的京城里动手……会不会他们身边，已经有不少无相门中之人了？
穆九倾深吸一口气，无相门到底有多少人？
缩骨都要从小开始学，而且需要天分。
就像话本子中有仙人会收某些骨骼清奇之人做弟子一般，缩骨也是需要天分的、
没有天分的人，便是穷极一生，也无法学成。
骨头长得不合适，总不能全部敲碎了重新长吧？
缩骨都是如此，改变面部的骨肉岂不是更难？
无相门不只是掌握了异术那样简单。
费这么大心思，不知道有多少人折在修习异术的路上，他们总不可能是为了信仰。
便是佛门，也不全是割肉喂鹰的圣人啊！
“娘亲～娘亲！”知意叫了穆九倾好几声，她都没反应，知意急的一屁股坐在她的鞋子上，抱住她的双腿来回晃，“嬷嬷～看嬷嬷～”
“奶娘还没有醒。”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孩子胡思乱想，不如告诉他们真相。
穆九倾没有提无相门，只告诉孩子们有坏人抓了姜氏他们，并易容成他们的样子潜入府中，被发现后，坏人被抓了起来，至于姜氏等人，都还在昏睡中。
“什么时候，的事？”知寒问。
自从进京，除了灯会和进宫的那日，他们从未分开过。
即便有娘亲陪着，姜氏和春月也会时不时来看看他们，给他们送吃的喝的，帮他们洗漱更衣。
姜氏和春月若是有问题，他们发现不了，娘亲也发现不了吗？
别看知寒面上不如知意同穆九倾亲近，可他同知意一样，对穆九倾十分信任。
“算账那日？”知寒试探地问。
穆九倾道：“我不知道从哪日开始，不过我是在那日她抱着知意摔倒在石桥下，才起疑的。”
知寒想了想那日的情景，“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