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春月将头探出窗外,被冷风吹得一哆嗦,赶忙将窗子放下,“您让侍卫带着……先行,万一庄头不让进怎么办?”
穆九倾歪在长凳上看着两个孩子下棋,漫不经心地道:“那要看是怎么个不让进法了!”
春月见她不再开口,也没有继续问,不过看穆九倾的样子,她便知道很可能有人要倒霉。
她家将军呀,看似好说话,可却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呢!
若有人撞到枪口上,那也只能死一死了。
左右二十几具尸体,也不在乎再多些添头。
穆九倾吃了块山楂糕,含含糊糊地道:“让安顺跟上前面的马车,不要太远,也别太近。”
“知道了。”春月立刻挪到一旁,敲了敲木板,“安顺,跟上前面的马车,不过不要让庄子的人发现。”
这么点儿距离,不过是隔着马车车厢罢了,安顺怎么可能听不到?不过他还是谨慎地道了声“是”,又问了一嘴,“山路虽然有雪,可马蹄声还是藏不住,劳烦春月姑娘问问将军,奴才是否需要用东西将马蹄裹住。”
“行。”春月回头请示穆九倾。
穆九倾笑了笑,“又不是行军打仗,福嬷嬷既已将庄子收拾过一遍,想来最多也不过是个别想要找存在感的刁奴做鬼,不用那样麻烦。”
春月又敲木板,“安顺,将军说不用那样麻烦。”
“是。”
春月耸了耸肩膀,挪到穆九倾身边为她敲腿,免得她在马车中坐久了腿麻,“安顺说他晓得了。”
“我不聋。”穆九倾戳了戳春月的额头,“你也坐着吃会儿,我还没七老八十,用不上你鞍前马后。”
“奴婢是您的奴婢,服侍您还有错了?”春月噘嘴,“您这是远香近臭,奴婢一回来,您就不心疼奴婢了。”
“我的天呐!你正常些说话行吗?我这鸡皮疙瘩都被你吓出来了。”穆九倾腿一动,躲开春月的手,“一边儿去。”
“是!”春月哼了哼,主子不需要她,小主子总需要吧?
结果知寒和知意一个忙着下棋,一个忙着悔棋,压根没人理会她,出月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不如去后面的车子陪奶娘姜氏了。
姜氏已经醒了,不过身子有些虚,说话说多了会有些喘,更别提服侍主子了,她把自己摆弄明白都费劲儿。
穆九倾知道姜氏醒来的时候,立刻去见她,把收拾行李的事交给春月。
可惜姜氏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记得抱着知意出去看雪,在知意滚雪球的时候,她闻到一股梅花香,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就是今儿晌午。
大夫给姜氏看过了,人醒来养上个三五日,就能恢复如常。
穆九倾也就把姜氏带了出来。
就算姜氏不醒,她也会带姜氏来庄子。
人,还是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才能放心。
那个姜氏有问题,这个……真的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吗?
无相门太过神秘,庆帝明明知道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说,观他讳莫如深的样子,穆九倾就知道这里面水深得很。
龙帝又同风神一族……
穆九倾用力敲了下脑袋,明明打算日后做富贵闲人的,她怎么又想七想八了?
真是有毛病!
“何人在皇庄外喧哗?”
皇庄中,一人厉声呵斥,吓得庄子内扫雪的几个小姑娘寒蝉若禁,都拘谨地缩起肩膀垂下头。
就连最后面马车里的姜氏和春月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姜氏皱眉,“不是说庄子给了将军吗?府上的侍卫到将军的地盘,还要被人吓唬?”
“嘘。”春月刚从穆九倾的马车上下来,过来陪姜氏,“将军故意的。”
“啊?”姜氏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将军是要考验庄子里的人?”
春月撇嘴,“算是吧!将军智计非凡,反正我们跟紧将军就是了,她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呗!”
姜氏苦笑,“说得对。”
“嘿!”春月有些得意,“将军也说我比以前聪明了。”
姜氏:“……”忽然忘记该说什么。
穆九倾见知意手里的棋子被吓掉了,连忙过去揉了揉她的发顶,“被吓到了?来,娘亲摸摸毛。”
“嗯~”知意亲近地缩到穆九倾的怀里,小脑瓜往穆九倾面前一送,“摸摸~”
“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娘亲的小宝贝意儿好没好?”
“好~好~好~”知意傻笑,“哥哥~”
穆九倾笑着看向知寒。
知寒目光淡淡,“我,没有害怕。”
“那也摸。”知意坚定地去拉扯他的袖子。
知寒无奈,抬手随便在头上和耳边揉了几下,“好了。”
知意显然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这会儿拉着哥哥的手,又靠在娘亲怀里,她自然是不怕了。
一不怕,她的好奇心就起来了悄悄地将车窗推开一条缝,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呀!
她瞪大眼睛,小声道:“黑。”
知寒戳了戳她手背上的福窝窝,“算你聪明,还知道小声。”
“哼~”知意高扬着头,“我!聪!明!”
“呦呵!”知寒挑眉,“三个字,竟然一个都没说错?”
“哥哥,笨笨!”知意松开拉着哥哥袖子的手,举起来看了看,把拇指贴到掌心,竖起四根手指在知寒面前晃了晃,意思是她说对了四个字,“哼”也是字,怎么能不算呢?
穆九倾笑着看他们两个玩闹,目光转向外面的时候,却变得冰冷起来。
冬日里太阳落山早,申时未过,天就已经黑透。
未出二月二,年还未过完,庄子外面挂了很多红色的灯笼,里面隔着一段距离就有火把,皇庄内竟亮如白昼。
穆九倾喃喃道:“真是够奢侈了,看来庄头钱袋挺厚重。”
“要抄家?”知寒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