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知寒脆生生地道。
他低头看了知意一眼，“妹妹也一样。”
其实，他们都没有娘亲看到的那般天真可爱，他们在离开那个地方之前，便杀过人了。
龙凤胎的心有灵犀，让知意一下子明白哥哥的心事，她反手握住知寒的手，温热的掌心给他传递着无穷的力量。
为了活，他们也可以看着人流血而死。
娘亲赏罚分明，让人流血也是因为那人犯了错。
三岁的知寒和知意早就知道有些错是不能犯的，一旦犯了，便会死。
所以，不用怕。
那些人流血，是活该呀！
那些人死了，是天意呀！
人自然是要顺应天意的，不是吗？
天意难为，人事多变。顺势而行，随遇而安。
是那人说过的，知意记住了。
从来未曾忘记。
看到他们坚定的样子，穆九倾十分欣慰。
爹娘有，不如自己有。
她和魏宸淞能给孩子们撑起一片天挡风遮雨，不如孩子们自己手中有伞。
人心难测，世道艰难，自己不强大，便会被人欺负。
与其指望他人高抬贵手，不如把一切挡在面前的障碍掀翻。
她不去要求知寒和知意如何如何，是因为孩子还小，而且魏宸淞也已经给孩子们开蒙，她也给孩子们请了先生。
不过是未出正月，这几日事情又多，才让知寒和知意闲了下来。
如今他们自己能想通，主动出击，最好不过。
孩子们可以天真，却不能愚蠢，可以不学无术，却不能纨绔废物。
穆九倾摸了摸孩子们的脸，“有些凉，先坐下喝些牛乳茶暖暖身子，我再同你们说说这些人都犯了什么错，要如何罚他们。”
知寒和知意点头，被她牵着手走到方桌那里坐下。
坐下后，知寒才发现这个位置不错，既能影影绰绰扫过每一间牢房内的人在做什么，又能听到从内而外传出来的声音。
陈三哆哆嗦嗦被带出来，跪在穆九倾面前，“将军。”
“嗯。”穆九倾正在给孩子们倒牛乳茶，她摸了摸瓷碗边缘试了试温度，“不烫，趁热喝。”
“好哦～”知意也不去看跪在一边的陈三，低头认真喝牛乳茶的样子仿佛在喝神仙的琼浆玉酿。
“都问出什么来了？”穆九倾问。
陈三恭敬地低着头，“小的知道的，都已经从李石那边问到了答案，李石身上却有人命官司。”
“其他人呢？”
“有的有，有的没有。”
这是在说什么废话？知寒掀起眼皮瞥了陈三一眼，陈三抖了抖，顿觉脊背发凉，“那个……小的知道的，都在徐统领的帮助下问了，再多的，小的也就不知道了。”
“嗯。”穆九倾淡淡道，“赏。”
一个高大的侍卫从阴影中走出来，一锭银子给陈三，“下去歇息吧！将军有什么吩咐，自会有人去叫你。”
“是。”陈三第一次握着银子没有丝毫的兴奋，只觉得那是烫手山芋。
知寒一眼看出那是十两的银元宝。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只给了他十两？”
知寒点头。
穆九倾道：“寻常三口之家，十两银子已经够他们两年花用了，并不少，这还是我看在陈三第一个听我吩咐的份上。”
“李石他们受罚，最重要的原因不是贪心，而是目中无人。”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是他们的主子。”
“我不要求他们卑躬屈膝如草芥一般，但是他们要听话。”
“首先他们不听话，其次他们贪婪还目无法纪……”
穆九倾细致地将事情一点点揉碎了讲给两个孩子听。
知意有些呆呆的，不时转动的眼珠子说明她又在听。
知寒皱眉，“规矩比律法更大？”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竟然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仆从，是有身契在我手里的，他们随着庄子一起，成为我的私人财产。”穆九倾喝了一口牛乳茶润喉，“我这样说，你们能明白吗？”
见孩子们点头，穆九倾才接着道：“律法是朝廷的法度，自有朝廷发落。可在我的地盘，没有律法的时候，就要用规矩来约束，就如同行军打仗时，军营中所用的军法一般。”
这个知寒知道，不同的将军带兵，会有不同的军法，其中有将军个人习惯和喜好。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穆九倾目露赞赏，“不错。”
“这些人，坏了规矩，娘亲罚了还可以送官，是吗？”
“是。”穆九倾道，“不过我不会送官，我只会把他们送给福嬷嬷。”
“爹说过，宫里规矩更大。”
知意忽然道：“会死。”
穆九倾猛地看向她，心下一突，“意儿怕吗？”
知意摇头，“该死。”
“他们的确该死。”穆九倾让侍卫将记录李石等人犯错的册子拿来，念给知寒和知意听。
让他们知道，她不心慈手软，也不滥杀无辜。
想到春月和姜氏早上的话，知寒问：“宫里对娘亲，会不会……”
“不是一路人，不可能拧成一股绳。”穆九倾不在意地道，“我同你们说过我和你们爹的身世，你们应该明白，我们是凭本事张狂的。既然如此，无关之人的喜好并不重要。”
“利益，能让人成为敌人，也能让人成为朋友。”
“我用利益把太皇太后同我绑在一起，用人把了尘大师同我绑在一起，用背景和军功震慑暗中窥视我的眼睛……所以，我不用怕。”
“无论什么人，都有弱点，只要你能抓住那人的弱点，便能拿捏住他。”
“同射箭一样，瞄准了拉弓射箭，一击必中。”
知寒若有所思，知意懵懵懂懂。
穆九倾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