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规规矩矩跪着,垂着头,当自己是根木头。
穆九倾看着他,久久无语。
“庆帝……”她话音未落,安顺便倏地抬头,平日里呆滞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躲在暗处随时会爬出来咬人一口的毒蛇一般冰冷阴森。
穆九倾识时务地改口,“了尘大师除了让你带竹简之外,就没其他吩咐了?”
“回将军的话,没有。”
“好。”穆九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雪天赶路辛苦,何况走山路了,下去歇着吧!”
“是。”
在安顺退到门边的时候,穆九倾又道:“你是谁的人,心知肚明的可不止你我。你要做什么事,我干涉不了,也阻止不了。但你若是危害到我和我身边的人……”
“奴才明白。”
“既然明白,日后离开也要同人说一声。”
“是。”
“下去吧!”
安顺躬身行礼,轻步退了出去。
将门关好,他才皱了皱眉。
早知道穆九倾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可也没想到心思如此难猜,她故意点出山路,是什么意思?莫非她知道这些竹简是从何处取来的?
她不问,到底是为了试探他,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安顺的房间就在小平子和小圆子隔壁,一点儿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房间的格局摆设都是一模一样。
听到动静,坐在暖炉边烤花生的小平子抬头看了小圆子一眼,二人无声交流一番,又垂下头去。
吱嘎——
安顺推门进入,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的,反手竟没将门合拢,而是留了一指宽的缝隙。
他头也不回,掀开被子就滚了进去,鞋子也懒得脱,就那样当啷在被子外。
面向里的安顺呼吸规律,被子随着呼吸上上下下,可他的眼睛却是睁着的,目光清明,他压根儿就没有睡。
一声轻响,安顺的耳朵动了动,闭上眼睛,而隔壁门窗都未开的情况下,小圆子竟然不见了。
知寒和知意找过来的时候,穆九倾正在玩豆子。
“我几道!”知意指着铜盆大声道,“介个是王豆!介个是女豆!”
知寒一把掐住她的脸,“黄豆和绿豆。你明明都说清楚的!你方才还说奶娘黄色的帕子很漂亮!”
“哼!”知意虽然喜欢哥哥,但被哥哥批评她也会不高兴的!
她把嘴巴噘得高高的,要哥哥哄一哄,她才会原谅哥哥。
可知寒不但不哄她,捏着她脸颊的手指还更用力了,可把知意气坏了。
她不管不顾地扑到知寒身上,照着知寒的鼻子就咬了一口。
“咔吧!”
好吧!
知寒躲开了,她没有咬到。
好在知意没有用力,不然这会儿受苦的就是她那一口可爱的小白牙了。
为了躲他,知寒向后一仰,直直摔了下去。
就这,兄妹俩一个捏脸,一个抓衣服,硬是都没松手。
就知道他们玩着玩着会在地上翻滚,穆九倾早有准备。
她让人把孩子们常在的地方都铺上了厚厚的毛毡,就连盥洗室都铺了,反正弄湿了就拿去烘干房里烘干呗!
穆九倾让人专门修了一间三面火墙的屋子,就是为了烘干毛毡和被子用的。
小孩子嘛,尿床不可避免。
庄子上没有地龙,她也只能让人砌火墙了。
本来她还打算让人修火炕的,不过姜氏说小孩子火力壮,睡火炕容易上火。
这才让穆九倾歇了心思。
小孩子个子矮,再有厚厚的毛毡垫着,根本磕碰不到。
没有哭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要知道孩子在有人心疼的时候,最不会忍了。
直到他俩抱着滚累了,小青蛙一样伸着四肢瘫着,穆九倾才走过去,蹲在距离他们头顶不远的地方,“玩够了?”
“嘿嘿。”知意傻笑地去挠她的鞋子。
知寒不好意思地敛下眼,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的心思。
“娘亲~玩~”
“你想和我玩?还是在问我玩什么?”穆九倾抓住知意捣蛋的小爪子,“你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真正的意图呢?意儿,你该知道,有些事情可以偷懒,有些事情不可以偷懒。”
“嗯?”知意翻了个身,四肢并用,猫儿一样爬到她腿边窝下,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知寒不赞同地爬起来,盘膝而坐,“妹妹不说话,娘亲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说着,他严肃地看着穆九倾,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警告。
穆九倾投降。
她以前不催知意说话,是觉得孩子还小,而且孩子聪明伶俐又不只是表现在说话上,孩子离长大好远着呢,急什么呢?
可这同她知道知意能好好说话却不好好说话是不一样的。
就如同说话磕巴的人,穆九倾知道有一种就是从小学磕巴说话,慢慢的,就再也改不过来了。
听着她将磕巴的故事,知意有些害怕,“不不不。”她不要变成磕巴,那样说话既不可爱,也不好听呢!
“不急。”穆九倾抹去她额头的汗,屋子里炭盆多,她把知意的小棉衣脱去,又去帮知寒。
知寒躲开,自己拖,还小大人一样地叮嘱:“妹妹能自己穿衣裳,也会自己脱的。”
“是是是,我的错!以后你们的事情都让你们自己做,好不好?”穆九倾温柔地笑,“你们方才要问我什么,还记得吗?”
“豆子!”知意大叫一声,然后就闭紧嘴巴,古怪精灵地看看穆九倾又看看知寒。
见他们都看着她,知意才挺胸凸肚仰倒在穆九倾怀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娘亲、在、玩、豆子~黄、豆和绿、豆。”
清晰地说出黄和绿之后,她得意忘形之下固态萌发,“我几道的~”
有进步。
穆九倾和知寒都不是那种让知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