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带着知寒和知意过来给穆九倾请安的时候,春月正歪在榻上睡着。
穆九倾竖起食指放在唇间,“嘘,夜里为了不睡着,春月一直陪我说话来着,不要吵醒她。”
姜氏把一个特别大的食盒放到方桌上,“将军先来用朝食吧!小主子们不肯先用,一定要同您一起。”
一听她们一夜没睡,姜氏就知道穆九倾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不然春月一定会同她说的那样,做一只不停嗡嗡嗡的蚊子,提醒催促将军休息。
可这怎么能行?
事情再重要,也没身体重要啊!
她是故意带着知寒和知意过来的,有小主子在,将军说话做事总要思量思量。
“那行,我先同我的宝贝一起用朝食。”
穆九倾帮知寒和知意擦过手后,和姜氏一起,把屏风移回去,对姜氏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都是奴婢该做的。”姜氏怀念地道,“当年若不是运气好,赶上将军身边要用人,奴婢这会儿坟头草都……”
“呸呸呸。”穆九倾有时口没遮拦,可却很在意身边的人乱说话。
姜氏抬手在嘴上打了三下,笑着道:“都怪春月,昨儿奴婢才说了她,今儿奴婢就犯了错。”
“如此说来,你俩都要怪我,是我最先犯错。”穆九倾让姜氏也坐下用朝食,姜氏拒绝了。
“陈阿姐很忙,奴婢答应今儿去帮忙的。”
穆九倾没有再拦着,而是边吃边同知寒和知意讲昨儿她没有陪他们,都做了什么。
知寒明显有兴趣,听得筷子都停下来了,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她看。
一阵风吹来,知意咳嗽两声,穆九倾赶忙去把窗子关好光想着用屏风给春月挡风了,忘了孩子们吃东西怕风呛的事了,罪过罪过。
“胳膊伸出来,让娘亲给你号个脉。”穆九倾摸出个帕子叠了几下充当脉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知意的脉动。
小家伙有些火气旺啊,可是不该啊!有姜氏和春月盯着,孩子们的饮食都很注意的,知意怎么会无缘无故上火呢?
“想娘亲。”知意摸摸自己的心口,嘟嘴道:“娘亲两日没有陪意儿了。”
穆九倾这次没有夸赞知意说话清楚,小家伙也是有自尊心的,讲太多次的话,就不是夸赞,而是揭短了。
毕竟知寒早就说话说得很好了。
“是娘亲的错。”穆九倾泰然自若地同小家伙道歉,“若是今儿能顺利回庄子,娘亲就陪你们一起睡。”
知寒试图婉拒,“娘亲有事忙,我陪妹妹就行了。”
“不行!”知意高声道。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知意紧张地看向屏风的方向,没听到春月的动静,才可可爱爱地松了口气,一副差点儿把自己吓死的样子。
“娘亲和哥哥,不一样的~”
姜氏算着时间过来,穆九倾和小家伙果然已经用好了,她笑着将碗筷放进食盒,收拾好方桌就转身离去。
已经确定白锦没有什么危险的穆九倾这次没有把小家伙支开,她只是叮嘱他们不许乱碰和白锦相关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春月连夜缝制的布块,黑绸那一半上,竟然真的有浅黄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徐思源皱眉,“属下拿着它出去找人问问?”
“不用去问,我知道这东西。”陈叔一脸凝重,“这是白磷。”
穆九倾看了看,“为何是这种颜色?”
她看过的白磷粉末可不是这样的。
陈叔告诉他们,这就同盐矿出的盐一样,精心收拾,就能制出细盐,随便过水晒干,就是粗盐。
白磷粉也是如此。
陈叔道:“白磷粉末附着在蚕丝上,怎么能不燃烧?定然是有人想办法,用什么东西把白磷包裹起来。”
“炭粉。”穆九倾和徐思源异口同声道。
知寒扒着桌案垫脚看铜盆,装油的铜盆里果然白锦条飘在上面,底下有一层黑色的东西。
他不知道白磷如何可怕,但是他知道炭啊!
而且炭粉就在眼前。
若是将两种粉末掺杂在一起,很容易。
可若让炭粉将白磷粉包裹住,要如何能做到?
他想不明白,去问穆九倾,穆九倾也不知道。
陈叔答应去问问他的匠人朋友,若有结果,会让人传信给知寒。
“多谢陈叔。”
穆九倾笑,“我叫陈叔,你得叫陈爷爷才好。”
陈叔连忙摆手,“小公子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小人不在意的。”
穆九倾心想,她在意啊!
这是不是平白给她降辈分吗?
她才不干!
既然弄清楚白锦的秘密,穆九倾让陈叔和徐思源分头行动,一个拿着她的腰牌进宫面圣,一个去找匠人询问炭粉是怎么能包裹住白磷粉的。
中午,姜氏又提着食盒过来。
“厨房收了一头刚死去的驴,陈阿姐做了驴肉饺子,若是小主子吃不惯,厨房还有煎白虾和土豆炖鸡。”
穆九倾忍不住感叹:“这么巧,赶上有驴肉卖?那驴子是怎么死的?”
姜氏道:“布庄后院起火,吓到驴子,驴子没头苍蝇一样乱跑,惊了一匹马,被踩着了。”
“布庄后院着火?”穆九倾觉得过于巧合,“哪家布庄?”
“胭脂巷那一家。”
“陈叔回来后,你同他说一声,让他去把这家铺子查一查。”
姜氏点头,“将军放心,奴婢不会忘的。京城好乱,国公又不在,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庄子?”
穆九倾道:“今儿就回。”
“娘亲。”知寒可没忘昨儿进宫时,龙帝都说了什么,“陛下不是说,出入城门都会有危险?”
穆九倾端着茶盅,想了想,道:“自从他们在城门外作乱,还是第一次被活捉。即便是他们布下陷阱等着我跳,但他们败了就是败了,这个时候,白衣人不会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