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妥当,穆九倾见了安顺。
“我进宫那日,太皇太后同我说,藏书楼被烧掉了一角,而这里存放的是记录前朝皇族旧事的竹简。”
见安顺低眉顺目,很是沉得住气,穆九倾便知道试探不出什么。
她也不再浪费时间,“我不管这些竹简是怎么来的,我只需要你记住,无论怎样,你做的事情都不能让人将其联系到我这里。”
“是。”安顺躬身道。
穆九倾挥手让他退下,笔直的脊背一佝,人就窝在椅子里,她揉了揉眉心,想到那些竹简就头疼。
坏了,好不容易光明正大的进宫,多好的时机啊,她竟然忘记问太皇太后山顶野茶的事情了。
穆九倾敲了敲脑袋,“看来我也需要多吃鸡蛋了,就是不长个子,还能补补脑子。”
猪脑什么的她不喜欢,就不要以形补形了。
她昨儿一夜未睡,本打算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可想到那个诡异的梦,穆九倾便无法歇着。
她长叹一声,到底还是爬了起来,打了一套五禽戏醒神,便燃起烛火,把装竹简的箱子搬出来,对照着她从魏宸淞书上誊出来的几个字开始找。
但凡同面相相关的字,她都要找出来。
然后再逐一查证它们的意思。
前朝的人是不是有病啊,好好地字不写,非要用古字刻简!
怎么?
竹简更高贵?
怪不得被大丰推翻了呢,就这有时间不用正地方的人,都是废物。
一卷卷,直到她眼前发黑,穆九倾才把竹简放下。
她定睛一看,好家伙,被挑出来的竹简也不少,竟然有十卷之多。
好在没有翻看的也不多了,她明儿再用半个时辰,就能翻捡完一遍。
这是第一遍看容易,第二遍却难。
要把竹简上的古字都译出来,一日两日可做不到。
穆九倾知道,翻译古字是个熟能生巧的事。
万事开头难。
随着她对照解字之书记录古字,能记下来的,自然无需再翻书对照。
难的是第一日啊!
想着想着,穆九倾就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这次只有茶树,没有面具人,也没有展开翅膀遮天蔽日的火凤。
可她依然很警惕。
直到她小心翼翼地摸上茶树,才发现……这真的是一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寻常梦境啊!
魏宸淞回去的时候,走到官道,速度比他离开时快上很多。
两日,他便到了郡守府。
随着他往里走,哪里便是哭求之声,侍卫一路捉拿,将人都关进囚车。
他站在郡守的书房中,观察着哪里会有机关,“以你对郡守的了解,他会把东西藏在何处?”
“大人。”王子清在知道魏宸淞把证据送进京后,伤势恢复可谓一日千里,如今虽然走路需要用拐杖,却也能走了,速度还不慢,至少没有拖魏宸淞的后腿,“郡守养了两个外室。”
魏宸淞微笑,“你带着人去查,可好?”
王子清不知道魏宸淞为什么突然用他,但他知道这是个机会,“小人定不让魏大人失望。”
“不急。”魏宸淞坐下,看着窗外的雪松久久不语。
“大人,请喝茶。”王子清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将侍卫送过来的茶端起来。
“上次你说,你知道你兄长出事之后,就离开家,来到这里了是吧?”
“是。”王子清点头道,他见到魏宸淞之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一个字假。
他知道魏宸淞的身份,这样的人难以打动,唯有诚,能让他搏一搏。
在知道魏宸淞带钦差赈灾后,他就花银子打探魏宸淞的生平。
“你能走到这里,不容易。”
王子清笑着道:“这世间做什么事情容易呢?便是如魏大人,砍了郡守容易,事后不也有得头疼。”
坏了,他放肆了。
王子清紧张地站起来,“小人……”
魏宸淞抬手一压,“闲聊罢了,何况你也没有说错。”
“此事牵连甚广,我把人抓了,也得有人可用。总不能砍了郡守的头,我就离开啊!”
“一郡之地,哪能无官可用?”
“陛下已经着吏部补缺,若是你有此意,我可以帮你活动活动。”
大丰可以买官。
当然,走此路无重大功绩,终身都是下九品。
可官身中终究不同,尤其是有魏宸淞这棵大树在。
至少有个风吹草动,王子清有个写信求助的地方。
魏宸淞管不管,就看天意了。
“小人愿意。”王子清起身,正了正衣冠,躬身一礼,久久没有起身。
魏宸淞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抽泣声一般,“你对此地了解,就在郡守府做个主簿吧!”
王子清心下一松,眼中闪过一丝波澜,恭敬地道:“多谢首辅大人提拔。”
魏宸淞温和地道:“你要想清楚,一旦做上主簿,你身上就被打上了我的烙印,一举一动,自然要被关注。你若犯罪,我不会宽恕。你若遇难,可写信给我。”
“小人明白,小人愿意。”王子清说完,又大胆试探地问了一句,“大人可要小人定期写信告知您郡中一切?要不您留个侍卫给小人,也好让小人……”
魏宸淞道:“我让你做这个主簿,是因为你受过此苦,经过此痛,知道百姓的不易。此番来这里顶替被抓官员的,虽是吏部派的,但也未必都是清官。”
“此地被折腾了几年,百姓不易。”
“放你在这里,是我想要一只眼睛在这里看着,一只耳朵在这里听着……”
“小人明白了。”
“能不能同京里派来的人相处融洽,就看你的本事了。”
人都喜欢抱团取暖。
这次上任的官员超过三十,都是外来的和尚,为了念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