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用完膳,魏宸淞已经睡着了。
知寒一眼扫过,让叽叽喳喳的知意闭嘴。
“别担心。”穆九倾道,“你们想想他回来的这样快,定然是返回郡城之后,当日收到旨意便往回赶,几乎没有怎么歇息。如今一安心,自然就会困倦。”
知寒懂事地道:“今夜我们自己睡。”
庄子里是有他们的屋子的,一应物品俱全,只不过他们没有回去睡过罢了。
“让春月陪你们?”
知寒摇头,“我和妹妹可以。”
“不要~”知意忸怩地晃了晃,“起夜会害怕。”
她知道庄子内外有侍卫,甚至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暗卫,可只有她和哥哥的话,她还是会害怕呀!
哥哥只能拉着她的手陪她去恭房,又不能陪她出恭。
若是春月姐姐或者奶娘在,她们就会陪着她一起呢!
知意知道,哥哥是儿郎,她是女娘,所以才不能一起进恭房,这不是她撒娇能解决的。
“门外有侍卫也怕吗?”穆九倾柔声问。
知意点头,“侍卫也不能陪着我一起拉臭臭呀!”
穆九倾征求知寒的意见,“妹妹害怕,你呢?”
“我不怕。”
穆九倾不希望给知寒一种他是儿郎,便不受重视的感觉,“奶娘和春月照顾知意,安顺和小平子几个照顾你,好不好?”
她认真地看着知寒,“我知道寒儿你很独立,很多事情自己就能做得很好,并不需要人服侍。可我们家就是如此,你爹是一等镇国公,还是大丰内阁首辅,我是护国将军。”
“你们可以不用人服侍,但是要习惯人服侍。”
“我的意思,你们能明白吗?”
知寒点头,知意摇头。
“娘,你陪着爹吧!我给妹妹讲。”知寒显然是真的明白,“我会让安顺和小平子他们轮流值夜的。”
这句话知意听懂了,“我、我也会让奶娘、和春月姐姐、轮流!”
穆九倾笑,“好乖。”
“怎么乖了?说来我听听?”魏宸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笑眯眯地支着下巴看他们。
知意跑过去,仰头看他,“爹的眼睛红红的,像兔子。”
“那是因为爹累了。”知寒道,“走吧!我陪你回去画会儿画,就该睡觉了。”
“哥哥陪我?”知意高兴地跳起来,立刻抛弃魏宸淞,抓起知寒的手就要往回跑。
春月早就守在一边,见穆九倾朝她点头,她立刻过去按住知意,“刚用过膳食,不能跑跳的。”
知意“啊”了一声,立刻乖乖站好,还活泼地转头朝爹娘笑。
穆九倾摆了摆手,“不许画太晚,我会问春月的。”
“我乖~”
知意热情地拉着春月的手,“快快快,画画去~”
“意儿说话进步很快。”魏宸淞神色放松地道。
穆九倾道:“意儿同寒儿一母同胞,自然不是笨的。不过是因为自小不在我们身边,少了安全感,也缺了自信。”
魏宸淞摸摸鼻子,有些愧疚,“是我的错。”
穆九倾道,“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说说你的事。”
魏宸淞抬头,“好。”
穆九倾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他,眉梢高高挑起,好什么好?都答应了你倒是说啊!
“咳!”魏宸淞言不由衷地道,“有些困倦,脑子不大清醒,倾倾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
“哦?”穆九倾从椅子上下来,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他腿上,双手虚虚揽住他的脖子,“陛下召你回京用的是什么理由?”
“科举。”
穆九倾一愣,这倒是个再正经不过的理由了。
即便魏宸淞不做主考,可他作为内阁首辅,这个时候确实不好不在。
“你怎么想的?”
“我不会做主考的。”魏宸淞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大丰龙年第一次科举,龙帝自然是要提拔自己人,他何必去讨那个嫌,徒惹龙帝忌惮。
穆九倾还要问什么,一开口却打了个嗝。
魏宸淞压住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走走?”
“走。”
走在胡杨林中,穆九倾开始拷问,“你老实同我说,你这么快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倾倾,你就这样不信我吗?我回来你问的每个问题我都有认真回答,从未敷衍。雪已经听了,银子也够,钦差队伍中纵然有些人过于年轻,经过郡城之事,也能处理赈灾事宜了。”
“再说我处理了那么多贪墨的官员,便是敲山震虎。”
“纵然受灾之地还有酷吏,这个时候也只能夹着尾巴接待钦差,辅助钦差救济灾民,安抚百姓。”
“只一郡之地,经我手落马之人便三十余人,若我继续下去,朝廷恐无人可用。”
怎么会真的无人可用?问题是龙帝能用的,想用的人不够多。
而科举,就是龙帝选拔自己的人最好的途径。
穆九倾没好气地道:“你还要瞒我?”
“冤枉。”魏宸淞无奈,“倾倾呀,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蛇毒是怎么回事?肩伤是怎么回事?”穆九倾沉声问。
魏宸淞忍住扶额的冲动,道:“是太守族人的反扑。是我大意了,人已经都抓住,就地格杀。”
哎,夫人太笨,做夫婿的头疼。夫人太聪明了,也十分令人头疼。
“不对。”穆九倾皱眉道,“若是死侍便罢了,他们不会给人活捉的机会。若不是死侍,便能拷问。你问都不问,便将人杀了?你当我傻?”
“我怎么会这样想?”魏宸淞决定不继续绕圈子,“就因为他们是太守的族人,涉及太守造假文牒,买官卖官,担心被牵连,才一不做二不休来杀我,想要震慑钦差,让他们安静地赈灾,不要把手伸太长。”
“这样的人,除了问账册抄家外,还能问出什么?我总不能把人都押送回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