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龙帝和太皇太后同时忍让,只一个顺亲王,不可能做到。
那么,就剩下广源王了。
广源王不是世袭爵位,若他做得好,入陛下的眼,子嗣也许能够降级袭爵。若是……他死后,爵位自然就收回了。
穆九倾只要略略一想,便猜到龙帝很可能要用此人,才会放任云平郡主胡闹。
能用到广源王的,自然是剿匪了。
广源有山有海,山匪水匪都不少。
因特殊的地理位置,想将匪全剿灭,有些太难了。
山匪还罢了,很多是曾经在战火中避入山中的山民,水匪则不然,他们是番邦之人。
番邦纳贡,却贼心不死。
一边伸手来大丰乞讨,一边伸手偷偷从大丰抢夺财物和百姓。
只是水匪已经十余年不曾来犯,怎么忽然……
龙帝登基后,战火虽灭,可大丰也并不太平。
是有人借机生事,还是蛟龙不是天命所归的帝王?
不管是哪一种,都同她没有关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作为大丰将军,她已经尽己所能,做了一切能做的。
如今不是她想不想,而是能不能。
她倒是还能提起刀,可上战场杀敌,却是不能了。
即便就此退隐,穆九倾也无愧于心。
“臣不了解云平郡主,只是广源王是因功封爵,他看中的女儿,怎么会这般霸道无理?”穆九倾眉梢微动,漫不经心地道:“不会是故意试探吧?”
“谁知道呢?”太皇太后让福嬷嬷去给知寒拿书看,给知意拿九连环,主打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绝不厚此薄彼。“哀家老了,年轻人的天天下,就的年轻人去努力。”
“您才不老。年轻人有冲劲儿没错,可经验不如您呀!您吃过的盐都比小辈走过的桥多,是大丰的指路明灯呢!”穆九倾夸赞人的时候,喜欢盯着对方,显得无比真诚。
“像是云平郡主的封号,您若不说,臣都不知道。臣就知道她是从广源来的,如今住在顺亲王府中。”
“你都知道她的身份了,会不知道她的封号?”
穆九倾眯起眼睛,“臣说没查过,您信吗?”
她幽幽一叹,道:“那日陈叔被鞭打,他身边的人就悄悄跟着马车,才知道马车中主人的身份。”
“臣对顺亲王不了解,对广源王就更不了解了。不过这都不耽误臣知道顺亲王做宗正的好名声以及广源王在广源的功绩。”
“云平郡主此举,臣想来想去都不明白,那时魏宸淞还未归来,臣不想陛下和您为难,就把人都带走了。”
“臣想着顺亲王再怎么疼爱外孙女,也要脸面的,不好出京追到庄子上找臣的麻烦。”
太皇太后笑,“何况那个庄子还是哀家送你的。若是换个人可能还需要打听一番,可顺亲王作为宗正寺宗正,如何会不知此事?要知道在那一片,宗正寺也是有山有地有庄子的。”
“真是个滑头。”
骂是骂,可太皇太后却并没有生气,并不介意穆九倾扯着她的虎皮做大旗。
说实话,穆九倾能退一步,她还是挺欣慰的。
果然是做了娘亲,便成熟了吗?
见太皇太后心情不错,穆九倾轻声道:“昨日臣去北蛮大营……”
“呼延将军可是要回北蛮?”
“您猜到了?”穆九倾敛下眼,“他若再不回去,恐会引起争端。”
太皇太后皱眉,“是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云平除了在京内惹事,还去惹了北蛮军士?”
太皇太后竟然不知?
穆九倾抬眼看向太皇太后,“此时已经发生好几日,臣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她将禁军大营中的人挑衅北蛮,利用小贩采买石灰,伤了北蛮军士的眼睛一事说了,“臣的兄长也就是呼延信,他作为大将军,自要对手下的兵士负责。”
“北蛮和大丰的矛盾由来已久,即便如今停战,也难保哪一日再燃战火。这个时候,维系两国的和平已不易,但凡有风吹草动,都会让余烬死灰复燃。”
“兄长是不得不走啊!”
“陛下知道此事吗?”太皇太后肃着脸问。
穆九倾道:“大理寺的老魏大人昨日来庄子,请托臣去北蛮临时牙帐调解此事,想来陛下是知道的。”
“啪!”
太皇太后的手在桌案上重重拍了一下,对福嬷嬷道:“让人去候着,一旦陛下朝会结束,立刻将人请过来。”
“是。”
穆九倾道:“陛下也许有他的安排,毕竟禁军大营特殊,算是陛下亲卫,此事涉及的人也多,想要查清楚需要时间,可臣兄长也是北蛮单于的儿子,是北蛮王子,威严不可轻触,如今他愿意退让离开,实属不易。”
“所以,臣来询问,安宁长公主是否要随北蛮队伍离开。”
“呼延将军说了,最迟后日一早,他就会带兵离开。”
“若是安宁长公主也……那就需要尽快安排了。”
“还有通关文书……”
太皇太后抬起下颌,浑浊的眼睛看着窗外,目光中夹杂着让人悚然的冰冷,“哀家知道了,你先带着寒儿和意儿去暖房赏花吧!孩子们喜欢哪个,只管让人剪下来。至于通关文书,有了结果,哀家让人去叫你。”
“多谢太皇太后。”穆九倾达到目的,很快带着知寒和知意去了御花园。
即使穆九倾和太皇太后之间的答对很平静,但是知寒还是感觉到了什么。
进了暖房,穆九倾没有让人跟着,而是自己拿着花剪,带着两个小家伙走了进去。
知寒左右看看,轻声问:“太皇太后生气了吗?”
“生气了,不过和我们没有关系。”穆九倾揉了揉他的脑袋,“寒儿啊,小孩子想太多容易长不高的,你不希望永远是三寸豆丁吧?”
身高被鄙视了,知寒有些不高兴,“娘,尺和寸我还是分得清的。我若是三寸,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