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年掰了一小块蛋糕,放在老爷子手里。
老爷子仿佛饿了好几天似的,大口大口的吃着。
舒年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老爷子几口便吃完了那一小块,却还是眼巴巴的盯着剩下的。
小姑娘转了转黑灿灿的眼珠,很快计上心头,“您是不是还想吃?”
老爷子眼看着自己吃不到快要急哭了,“说话,不算数!”
舒年嘴角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像是要诱哄老灰狼的大红帽似的,“我没有说话不算数!我是不是说,要等到演完之后才可以要蛋糕,但是我手机还没有放下,你就开始要了,你记得不记得?”
顿时。
老爷子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两只手搓在一起,颇有一种知错的样子。
舒年循循善诱的继续说,“不过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
老爷子眼睛迅速亮起来,朝着舒年伸出手要蛋糕。
舒年再次掰了一小块,“爷爷,只要下次我再让你演戏的时候,你好好演,我保证,你会有吃不完的蛋糕,好吗?”
老爷子一把抢过来,一边吃一边点头,还含糊不清的应允说道,“你放心,我听话,我很乖!”
舒年冲着老爷子眯眼睛一笑,便起身去了客厅。
老爷子把整个蛋糕胚子都吃完,旁边的阿威看着,有些担心老爷子今天晚上会拉到裤子里。
吃完之后,他自己转着轮椅来到客厅。
就像是小孩子的讨价还价一样,“下次,我听话,蛋糕,他来做!”
几乎是在瞬间扭转就反应过来了老爷子口里的他是指谁。
眼眶骤然一红,舒年轻声的说道,“他,很忙,在很远的地方忙。”
老爷子直勾勾的看着舒年,仿佛有受伤的情绪,“撒谎。”
他深邃无波的眼睛里,荡漾着点点的质疑。
因为智商有限,质疑都显得很稚嫩。
似乎一击即垮。
舒年深吸一口气,耐心的问,“为什么说我撒谎?”
老爷子一只手握着自己轮椅扶手,有些凶,“因为,他,讨厌我,我不让他开心。”
舒年趁机询问,“你做了什么事情不让他开心了?”
老爷子张嘴,似乎想说的话已经到了胸口,可现在残存的智商却不能支撑着所有的话出口,他自己也很着急,张开嘴巴又闭上,最后大概是生了自己的气,“气死了!”
感觉要说出来,可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真笨!
老太太是中午回来的,傅雁城是傍晚回来的。
傅雁城直接走到老太太身边,“奶奶,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一个小家都不能没有一家之柱,更何况是偌大的傅家,傅氏集团十几万的员工拖着一家老小,依靠傅氏生存……”
老太太抬起手。
傅雁城立刻弯腰,把老太太扶起来。
“陪我出去散散步。”
“好,奶奶。”
祖孙两人为数不多的单独相处,走在外面的小院子,寒风虽然呼啸,可亮起的昏黄色的灯光却给寒冬点缀了些许温暖。
老太太看着落了满地的花树,“你看,花都落了。”
傅雁城微微一笑,“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又是一树的好光景,毕竟春去冬来,时令更改,都是天意,人类无法改变其现实,就只能春赏花,冬赏雪。”
老太太默然一笑,通透的眸光落向远处的影子,他们祖孙两人的影子都被拉的好长,又细又长,却分开了。
她问道,“既然那么喜欢那个位置,当初又为什么在我和你父亲面前说什么希望你父亲把董事长的位置交给阿深呢?”
傅雁城低沉冷淡的嗓音缓缓响起,“能者居之。爷爷那么欣喜欢大哥,却从来没有想过让大哥担此重任,奶奶,你说是因为什么?”
老太太默然。
傅雁城笑了笑,声音越发变得凄怆,“因为爷爷明白,如果大哥坐上那个位置,一定会赶尽杀绝,容不下弟弟们,这是爷爷的考量。
大哥失势,家里剩下我和老三,父亲和奶奶都偏爱老三,我原本以为讨好你们,我就能生存下去,但是后面想一想,依照三弟的脾气,恐怕比大哥好不了多少,所以我才开始为自己筹谋,奶奶,我是被逼的。”
老太太也跟着傅雁城一起笑,笑着笑着声音就沙哑了,“后面才想的吗?那为什么出国历练回来带回来的两笔资金,都刻意抹去了来源?挂靠在两个即将倒闭的银行名下,是心里有鬼呢还是怎样?”
脸皮被撕破了。
傅雁城一步一步的逼近老太太,眼睛透着阴鸷,“奶奶,你真的要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一个随时随地可能会变成疯子,或者痴呆,或者生活不能自理的基因缺陷之人吗?”
老太太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她一只手抓住傅雁城的衣领,“你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傅雁城轻轻的握住老太太的手。
一个年轻力壮的成年男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花甲老太太,两人的力气悬殊十分明显,傅雁城甚至不费吹灰之力,“我知道多少取决于奶奶的态度,奶奶如果对我好点,那我知道的就越来越少,如果奶奶继续对我耍心思,那就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知道。”
傅雁城说完之后,忽然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当初知道那个秘密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寻找到宝藏的少年,怀揣着一个巨大的宝藏,就等着有朝一日,宝藏可以发挥作用。
少年小心翼翼的珍藏着宝藏,宝藏之所以称为之为宝藏,它就必须要具有一击即破的作用。
傅雁城抬脚就要离开。
被老太太死死抓住,咬着牙浑身颤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雁城骤然失笑,“这重要吗?只要是事实就够了。”
他一根一根的掰开老太太的手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老宅。
他走向黑暗中。
嘴角带着笑。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威胁到了自己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