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在帝京,在楚国,方致庸就是当之无愧的国之栋梁,就是忠君爱国的国之重臣,就是人人敬仰的国之楷模。
而此时,这位国之栋梁、国之重臣,正在站在一架木梯上,用一块千金难买的彩霞锦手帕,轻轻擦拭着致远堂这三个字,神情恭谨而认真,一丝不苟。
「老爷,魑有要事禀告!」
木梯下方,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端着一盆清水,忽然开口道。
「魑吗?」方致庸淡淡道:「说吧,有何事?」
方致庸话音方落,那名老仆的气质、声音慢慢发生了变化,浑浊的双眸,渐渐变得无神空洞,倒映出一个人影。
那个人,看似寻常而普通,平凡无奇,可又似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时而高时而矮,时而胖时而瘦,时而老时而少,时而男时而女,变幻无定,诡秘莫测。
「说吧,他昨天都做了什么?」
「禀主人,自昨日叶青与主人达成约定之后,先是见了纸匠、方小慢、顾隋唐、楚念酒和林聿淮,他们在雨花街的一座小院内交谈了片刻,随后方小慢、顾隋唐、楚念酒、林聿淮先行离去,住入雨花楼,不久,纸匠也紧随而至,不过他并未现身,而是于暗中保护四人。」
「方小慢、顾隋唐、楚念酒、林聿淮自住入雨花楼后,除却吃饭、喝酒、交谈外,没有离开雨花楼,没有联系任何人,纸匠也是如此,没有离开雨花楼半步,更未与任何人联系。」
「叶青呢?」方致庸问道,他不关心方小慢、顾隋唐他们,一群跳梁小丑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他关心的是叶青。
「回禀主人,自方小慢等人离开后,叶青先是封禁了小院,不知在做些什么,时间大约有半盏茶,为免打草惊蛇,属下并没有靠近,所以尚不知在这半盏茶的时间内,叶青都做了什么?」魑躬身请罪道:「还望主人见谅?」
「你做得对,你的任务是监视叶青的一举一动,向我汇报,若是被他发现,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方致庸仍神情专注地擦拭着匾额,慢条斯理道:「况且,半盏茶的功夫,他又能做什么呢?」
「继续吧!」
「主人英明。」魑继续说道:「盏茶时间后,叶青撤去禁制,离开小院,在城中闲逛起来。」
「他先在雨花街闲逛了一圈,期间买过糖葫芦、芝麻烧饼、天喜丸子、吴家老字号肉夹馍、宫家米酒,与九十七人有过接触,与三十六人有过交谈,与十二人有过长达数十息的接触、交流……」
魑将叶青的行迹动向、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与谁有过接触,与谁有过交谈,等等,事无巨细给方致庸汇报了一遍。
事实上,要不是以叶青如今的体魄,不用上厕所,否则估摸着魑连叶青尿了几次尿,拉了几次屎,都要汇报给方致庸。
「就这些吗?」等魑说完,方致庸问道:「还有什么要说得吗?」
魑回答道:「没有了。」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监视。」方致庸淡淡道。
「是,主人,属下告退。」
说着,老仆眼中的倒影,慢慢消失不见,空洞无神的双眸,复又恢复了生气。
「如柳,你怎么看?」
等魑离去之后,方致庸专心致志擦拭着眼前的匾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待确保匾额之上没有一点儿灰尘之后,方致庸爬下木梯,而侍候在一旁的老仆急忙端着清水上前。
方致庸将手帕随
手扔掉,手帕之上虽然没有沾上一点儿灰尘,崭新洁净,可是方致庸还是没有任何犹疑地将手帕给丢了。
因为,每次擦拭匾额的手帕,只能用一次,用第二次,就是对圣上的不恭、不敬。
扔掉手帕后,方致庸将手伸入清水中,慢慢洗了起来。
「如柳,此事你怎么看?」
忽然,方致庸开口问道。
他问的人,自然是眼前的老仆。
而眼前的老仆,看似只是一名老仆,实则却是方致庸一人的奴仆。
简而言之,就是方府上下,唯有方致庸一人可以使唤,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资格,甚至就连方致庸的妻妾,见到此人,都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柳老。
因为,他叫方如柳,是方致庸的书童,从小和方致庸一起长大,也伺候了方致庸一辈子。
所以,方如柳现在虽已年纪老迈,也不管事儿,可在方府的地位,无人能比。
闻言,方如柳说道:「魑所说的,和魅、魍、魉说得大致无二,可见叶青还未开始行动,亦或者说,他已黔驴技穷。」
「嗯,不过仍不可大意,让魑、魅、魍、魉盯紧叶青,有任何消息,事无巨细,都及时向我汇报。」方致庸洗完手,接过方如柳递来的手帕,将手中的水珠一一拭去,认真而仔细。
他行事向来谨慎,而此事更是景润帝亲自交代,他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他自然不会只派一人盯着叶青,而是派了魑魅魍魉四人。
别看只有四人,可是这四人都是他自幼培养的高手,四人都是大真人,且尤为擅长隐形匿迹、跟踪盯梢、搜集情报、打探消息、窃密偷物。
同时,四个人,也各有所长。
魑擅长隐形匿迹,变幻无常,最擅长跟踪刺杀。
魅长于魅惑引诱,可知他人所知所想,最擅搜集情报。
魍有一双异瞳神耳,可观百里微末,可辨天地之音,最擅盯梢探秘。
魉无形无影,身法卓绝,秘法无双,最擅窃密偷物。
除此之外,四人手下,更有高手无数,异士万千,人人本领高绝,手段非凡。
早在阴马车事件之前,他就命令魑魅魍魉将所有人都布置在了洛水郡乃至整个天雍府的各个地方,可以说,叶青只要身处天雍府,就算是放个屁,他都知道是大是小,是香是臭。
而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