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气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直喘粗气，半晌后，他才瞥了柳瑶月一眼，这是传说中的傻子么？
她的话条理清晰，句句在理，字字诛心，气势迫人。
她每一句话抛出来，都直击人心，张华几乎招架不住。
他虽是尚书之职，却只是个闲职。
礼部确实职能众多，他只是个负责祭祀的闲职罢了，朝堂之上几乎不用开口。
那些口若悬河的朝堂之辩从来都与他无关，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摆设。
以至于连柳瑶月的问话都接不住，他竟连一个自小就深负痴傻之名的女弱女子都辩不过。
一种名为自卑的东西瞬间将他深深束缚，拖入深潭，无法呼吸。
他哪里知道，柳瑶月内里早就换了，她大学时候可是辩论的好手。
柳瑶月很是觉得奇怪，按照墨射的禀告，这个张华是太傅之子，从小就有神童之名。
三岁通读四书五经，五岁就能作诗写赋，七岁就考取了秀才，十岁的时候就是状元之才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考虑到他年龄太小了，根本无法为国分忧，只能把他放在第三名，将另外两名提上来。
给他探花之名也是为了给他的太傅父亲一个面子。
这就不得不提到这位太傅，帝师之名不是盖的，有他的面子在，张华的官位必定不会低。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因为太傅的门生太多了，张华的官位也注定不会在重要的位置。
柳瑶月微微叹息，神童啊，绽放太早，也必定凋落得更早。
“算了，跟你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张华的表现着实让柳瑶月失望，明摆着是个抑郁不得志的中年男人。
“你连自己倾尽心血培养的女儿都不敢去救，呵呵！
为官，你尸位素餐。
为子，你辜负父望。
为父，你辜负子望。
你那神童之名，是你父亲为你造势的吧？
这么长时间都没弄清楚你的仇人是谁，圣人之训也忘的一干二净，只知道欺负弱小！
若是陛下真的在乎，你那身负盛名的女儿又怎么可能轻易被投进教坊司？”
柳瑶月这话像是一道闪电猛地击中了张华，他先前只想着如何报复锐王，根本没有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张华的脑袋一阵轰鸣，双眸登时湿润，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怜儿……她何错之有？”
“她错就错在是你张华的嫡女，是太傅的嫡孙女。”
柳瑶月稍微一点，张华便登时明白了过来。
太傅的门生遍布天下，连皇子们都不敢对太傅无礼，陛下也要对太傅礼让三分。
他这个太傅之子自小就才华横溢，却只敢往闲职发展。
父亲不允许他木秀于林，甚至亲自出手打压他，毁了他的抱负，让他变得草木皆兵。
他只能靠诗画度日，有了怜儿以后，培养怜儿是他唯一的消遣。
他甚至羡慕怜儿的女儿身，才女之名再响亮对家族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只会叫人羡慕。
如此盛名，放眼大宇国，也只有锐王才配得上他的怜儿。
他忘了，怜儿是女儿身不假，但怜儿背后依旧是他的太傅父亲。
他犯了大忌，却又不敢怨怼圣上。
忍痛抛弃怜儿，却又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