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局势俨然一面倒。
贼军来时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溃时也如潮水一般混乱。
施世骠手提挎刀,胯下高头大马,带着一众亲兵于混乱溃逃的贼军中,如入无人之境。
在一马当先,砍杀了十数名贼军以后,眼看战场局势已然明朗,施世骠再次高举大刀:“将士们,封妻荫子就在眼前,随本督破了这台湾府城,活捉反贼朱怡炅!杀!”
听到自家军门的话,已然杀红眼的福建水师,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现在杀上去,一举攻破府城,活捉反贼朱怡炅。
封妻荫子,就在眼前!
“杀呀!杀上去!”
先是施世骠的提督标营,再是福建水师的普通官兵。一个个全都哇哇叫着,状若癫狂的跟随着前方带头冲阵的施世骠,不断冲杀驱赶着已然溃不成军的反贼大军。
这场一面倒的大胜,让施世骠彻底看清了反贼的战斗力。
既然反贼自作聪明,坚壁清野,收缩兵力于府城,意图坚守。
那他便反其道而行之,直接驱赶溃败的反贼大军,令其冲击府城,来个一战定乾坤。
好叫这些反贼们知道,打仗,不是人多就行的。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在福建水师不断包围驱赶下,已然溃散的反贼大军除却少部分四散奔逃以外。
大部溃兵,则是疯狂的朝着府城方向冲击而去,似乎只要逃进了府城,那他们就安全了。
施世骠见此,更是带头冲锋,一路疾驰。其后,则是紧跟着冲杀的三千提督标营。
于此同时,府城城楼上。
“动手吧!”
朱怡炅冷冷开口。
“全体都有,扔!”
一旁,早有准备的杨恭当即拔出腰刀,大声喝令。
城楼上,上百名光着膀子的大汉,每人都手持一个黑色陶罐。罐子上,一根不算长的引信已被点燃。
听到杨恭的命令,这些光膀子大汉,毫不犹豫,就将手中的陶罐往前扔了出去。
刚刚率领标营驱赶着溃兵冲到城下不足百米范围的施世骠,还没来得及激动下令,就见到一个個黑色的物体从城头上飞了过来。
不好!
施世骠心中猛然冒出这个念头,还未及有所反应。
就听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连带着大片火光还有扑面而来的热浪。
施世骠直感觉自己浑身一轻,好似被一股热风给吹了起来。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施世骠看到不仅仅是自己,整个城头都已被铺天盖地的爆炸吞噬,而自己所向披靡的标营,也在漫天的火光中尸骨无存。
整个大地都给炸得不断晃动……不对,不是炸得,而是大地也在一起炸。
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这样的疑问,施世骠彻底失去了意识。
望着城楼下那漫天的爆炸以及火光,包括杨恭在内,所有人都是一脸吃惊的表情。
“这……这……威力居然能有这般大”
杨恭没忍住,惊呼出声。
就在数日前,朱大王忽然找上他,命他带人在府城大门正前百米的范围,埋设天雷。
是的,埋设天雷。而且还要他尽可能埋的密集些,埋的浅一些,最好直接埋在土层表面。
初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用意,这下,才算是看明白。
若是用后世的说法,朱怡炅这实际就是手榴弹加地雷战。
只不过,这时没有后世的地雷引信。只能用土法子,直接拿手榴弹炸,还是密集性的炸,以此来引爆被大军反复踩踏至地表的糖火药地雷。
如此,手榴弹,不对,应该叫手榴罐,加上大量埋在土里的糖火药地雷。
那帮子清军就是不被炸死,也得被炸残。
而这,才是朱怡炅真正的布局,跟清军硬碰硬他没把握,也没必要。
清廷方面对他本就轻视,通过不断退让,主动弃守,就算施世骠那家伙再老辣,也得放松警惕。
后方,还在冲杀的福建水师大军,看到城头前被朱怡炅的地雷加手榴罐,炸得漫天乱飞的友军,顿时全都懵了。
没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告诉他们现在该怎么做
就连主将施世骠都栽在城门前了,眼下这几千福建水军已然变成了无头苍蝇,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很快,他们也不用考虑该怎么办了。
从府城的右翼,忽然冲出了上千名装备精良的贼军,不,应该叫明军。
这些明军见到已然被炸懵的福建水师,也不管别的,当即高喊着“大王万岁”,就一溜烟的冲了过来。
那精气神,全然不是先前的乌合之众能比的。
这些福建水师刚刚被炸懵,现在又见到敌军还有埋伏。群龙无首之下,都还没与明军接战,就直接崩溃。
“不许退!都不许退!列阵,列阵!”
有军官拔出腰刀,砍杀几名溃逃的清兵,口中大喊,意图重整队旗。
然而,这大军一旦乱起来,再想重新组织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名军官连本部人马都还没收拢,明军就已经冲到了近前。
然后,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福建水师虽然是正规军,但溃乱之下,阵型涣散。明军这边虽然在冲锋之下,阵型也走了样,但好歹受过朱怡炅长达一个多月的训练。
基本的编制阵型还是保持着,对抗溃散的福建水师官兵,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是过了十几分钟而已,先前还在砍杀贼兵的官军,现在却变成了被贼兵砍杀的对象。
眼看战场局势迅速明朗,府城城门这时突然大开。
朱怡炅身披盔甲,手拿宝剑,骑着一匹矮脚山马。率领麾下本部的两千余人,伴着其余杂兵还有杨恭所部的正兵(清军),朝着数百米距离的战场冲杀而去。
边冲还边喊:“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