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险峻间,斑驳古刹内。
李易木然跪立于泥身菩萨前,残破袈裟下血迹斑斑。
一道枯瘦老僧须眉皆白,手持青黑荆条佝偻身子立于其背后开口道:
“可曾礼佛?”
“礼!”
“那为何心中无佛?”
李易沉默不语,只是宽大僧袍下白皙手掌紧握成拳青筋毕露。
啪!啪!啪!
青黑荆条抽打在早已血肉模糊的后背上,令李易不由得一声闷哼。
“痴儿!痴儿啊!”
“心中无佛,怎敢私离寺落!”
“不断思妄,不灭杂念!”
“慧痴,今日为师之鞭策亦是你往日之苦果!”
枯瘦老僧须眉怒张,口鼻之间急促呼吸着,连带干瘪的胸膛似拱起的蜈蚣脊背剧烈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李易背后枯瘦老僧渐渐平复心中嗔念,如同夜枭般嘶哑的声音从背后缓缓响起。
只是其中夹带着不停津液吞咽的咕咕声……
“既不知悔改,当......饲身礼佛!”
随后是一声夹杂贪婪的口头佛号——
阿弥陀佛!
李易心中明悟,祂饿了!
果不其然,一把黑色的小刀从李易头顶之上跌落到其身前,敲击在青黑石砖上清脆作响。
白皙的双手从袖袍之中伸出,颤抖着捡起地上小刀,在背后期待且贪婪的滑腻视线中。
一刀切在手臂之上,诡异的是竟然无一丝丝鲜血外漏。
“不够!”
汗水从额头滑落,李易咬着牙颤抖着持刀向手臂之上再度挥去.....
“不够!”
“不够!”
“还是不够!”
......
直到李易手臂显露森森白骨,身后枯瘦老僧才发出一阵意犹未尽的叹息声。
“哎......痴儿啊!”
“既已受罚,便.....跪于佛前直至日落月升。”
李易闭目低头不语,双手合十礼于泥菩萨前。
直到那蹒跚的沙沙脚步声愈来愈远,李易却仍然低头不敢睁眼。
他知道,还没有结束!
果然,那些角落的阴影之中发出一阵窃窃私语的鼓捣声,猩红且贪婪的目光在李易身体之上不停打量着。
须臾之间一道乌光闪烁而过,连带着身前盛放的器皿消失不见。
李易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平静的眸中压抑着无穷的恶念,他抬起头看向身前泥菩萨,清秀的脸庞之上闪过一抹桀骜神色。
他一直都知道这尊泥菩萨到底是什么玩意,哪里是什么佛!分明是一尊魔!
只见身前泥菩萨披着杂色皮毛袈裟,披满鳞甲的合十双手上挂着黝黑的骷髅念珠,一张悲天悯地的脸上却是青黑獠牙恶鬼之貌。
恰若此刻投射进殿内的日光流转,大片阴影塞满殿内,唯有李易身后光辉依旧。
而泥菩萨悲悯的面容一阵扭曲,立刻换作一副贪婪狰狞的神容。
沉寂片刻,李易凝神沉入坐忘。
只见一颗晶莹剔透的白骨舍利悄然浮现在李易血肉缺失的手中,莫名的氤氲之息缓缓浮现,带着生机盎然的气息融入李易体内。
手臂缺失血肉的地方顿时一阵肉芽蠕动交织着,不一会儿再度恢复成原有的形貌,其背后狰狞的伤口亦是如此。
望着手中白骨舍利,李易一阵恍惚。
他开始思念起前世家人.....
原来李易并非此身真正的主人,一切的缘由皆是手中舍利所造就。
穿越前,李易本是一位酷爱收藏之人,听闻某人手中有一颗洁白无瑕的白骨舍利,不远万里只身前往收购,但是在最后回途的时候却发生了车祸。
于是便穿越到这不知何时何地何界的古刹,一同而来的还有这颗白骨舍利。
而李易此身便是老僧唯一的弟子,最开始那枯瘦老僧万般悉心教导此身,直到某天夜里李易发现老僧禅房之内时常有莫名咀嚼之声。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易暗中窥探却发现惊恐的一幕。
那根本不是人,是妖!是怪!是嗜血啖肉的魔!
至此李易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里,然而诡异的是每次李易跑出去最终永远回到了这里。
老僧发现李易逃跑索性也不再伪装,直接撕破伪善的面容,而原本金碧辉煌的雄殿一夜之间化作如今破旧诡异的寺庙。
正是那一夜老僧剜去李易四肢当着其面贪婪的咀嚼吞食着,也是此刻那颗一直贴身放着的白骨舍利化作一抹流光融入李易体内。
然而第二天李易原本被剜去的血肉又再度长了出来。
老僧顿时奉李易为血肉灵宝,但是不知为何老僧一直癫狂醉心于成佛,用着各种歪理从李易这里夺取血肉。
这也是之前李易为何一直默默忍受着,他知道自己如今是一只可不停恢复的血食,所以他在等,等一个契机!
此刻日落月升,星河垂于九天,一抹来自蟾宫的清冷光辉再度披在李易身上。
原本沉寂的白骨舍利此时却无比灼热,在李易震撼的目光里,氤氲之息从周身再度浮现,与月精之气水乳交融。
一丝丝清凉的气机缓缓被吸纳入体,此身刹那如同身处万载寒冰之中,薄薄冰霜缓缓爬上李易周身,更显其神异非凡。
而白骨舍利之中传来一道浩大的禅音,令李易心神震颤不已。
那禅音之中仿佛隐藏着世间一切真意,正如一花一世界,一呼一吸之间皆为须弥。
李易眼中闪过一抹明悟,跟随着禅音之中神异浩大的节奏缓缓调动着呼吸,霎时口齿生津。
一抹火热顺着白骨舍利向着周身不停回荡,原本冻彻肺腑的寒意缓缓退去,唯有一抹细小却精粹的气机不停在此身之中周天回返,蓬勃的精血在经络中发出巨大的回响,尤如龙象之音、鸾凤和鸣。
如果有人看见此刻盘坐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