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豆蔻没急着搭理她，先是冲林国公微微颔首，又在上首处坐了。
林国公站起来想要说什么，见女儿对自己半冷不热的，又讪讪摸了摸脑袋，缓缓坐了下去。
按照品级，林豆蔻的确不需要再向他这个当爹的行礼。
可是，林豆蔻从前都是极为听话乖顺的，现在倒是变了个样子。
“真是……女大不中留，嫁出去就是泼出去了。”他只能在心里嘀咕。
陆姨娘脸色苍白，又膝行了两步，便被神针挡住了，神针也不说话，只笑眯眯地挡着她。
她有些慌张，攥着帕子，道：“王妃娘娘，妾身不察丫鬟被人调了包，才叫王府陷入险境，请您恕罪……”
“你有身孕，先起来吧。”林豆蔻自顾自地喝了两口茶，才叫人把她搀扶起来。
陆姨娘当然不肯起身，林豆蔻却不愿意让她赖在地上装可怜了，叫了一左一右两个粗使丫鬟架着她坐下。
“多谢王妃娘娘。”林豆蔻强硬，陆姨娘便也只能脸色青白地道了谢。
林豆蔻勾了勾唇角，扭头看向林国公，道：“林夫人呢？”
她一向不叫母亲，只叫夫人。
林国公虽是听着别扭，但是也只能习惯。
他满心都装着林怜儿作死的事情，旁的事只快快地说：“你的嫡母病了，在病榻上下不来，否则一定是要亲自来给你赔礼谢罪的。她养出那样一个女儿，本国公真是连休了她的心都有了……”
陆姨娘呼吸一滞。
林豆蔻险些笑出来。
林夫人的确已经犯了休妻之罪，再加上她一直没有诞育男丁，要是林国公想要休妻，这事情一定能行。
但是，现在最不希望看见林夫人被休的便是陆姨娘了。
她身份不正，不可能被扶为正妻，头上有一个戴罪的正妻，可比又来了一个身份清白的妻室要强。
林豆蔻只作不知，与林国公笑着说道：“林怜儿的事情皇上已经有了定夺。”
“皇上有了定夺是皇上的恩典，只是，墨王这边……”林国公想起墨王昔日威风凛凛的传闻，险些被自己吓破了胆子，咽了咽唾沫，道，“墨王苏醒了吗？要是醒了，能不能让本国公去见见他？”
林豆蔻往前倾了倾身子，道：“王爷怕是不想见您。”
林国公吃了个闭门羹，灰头土脸的。
想要挂脸，又自觉理亏。
他猛地一拍桌沿，指着陆姨娘的鼻子骂道：“都是你，一个妾室能去宫宴已经是荣耀，不好好理会身边的人，闯出这等泼天大祸来，要不是念在你身怀有孕，本国公现在就把你给打杀了！”
陆姨娘又起身跪下，啜泣的声音渐起。
“哎……”林豆蔻叹息一声。
这些人到底是在闹什么？
不管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是真的动怒了要打杀她，林豆蔻都不想忍耐了。
林国公看向林豆蔻，望进那双明眸的时候陡然一惊。
他从未认真对待过的庶女眸光温和，眼神宛如饱学之士一样睿智，又有两分少女的天真狡黠，如同矛盾二物双生并存，奇怪而和谐。
“陆姨娘，”林豆蔻没让他们等太久，慢慢地道，“你是当真没有察觉，你的丫鬟被林怜儿狸猫换太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