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林豆蔻离开了宁宅。
宅子重新恢复了宁静,她站在牌匾下面,仰头看着龙飞凤舞的宁字,暗暗叹了一口气。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她不会再登门了。
要是不顺利……
她摸上怀里的纸张。
不能不顺利,如今她并不止肩负着自己的未来,还肩负了一对母子的未来。
必须要顺利。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湖州城外已经飞沙起,云飞扬。
一道黑色的身影勒住骏马,旁边的属下道:“那消息说,王妃娘娘会去湖州,可是属下觉得这会不会是王妃娘娘故意在路上布下的迷魂计?”
“她是聪明,狡猾,以为故意留下的痕迹绝无人会信,更坚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湖州是她的封地,一个逃跑的人怎么可能往封地跑?”
那男子长身玉立,浑身的气质骇人,接近他以后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不畅,好像是天神的神祇。
属下连连点头,道:“是啊,王爷。”
封地是专属于王妃娘娘的,别人只要一想到湖州,很快就会联想到她。
她怎么可能会去封地呢?
“但是,她能想到的,本王也能想到。进,湖州。”那人嗤之以鼻,猛地挥臂。
巷口里面的小院,难得地热闹了起来。
安新买了只鸡,提着放完血的鸡进门,和刚刚回来的林豆蔻打了个照面。
“林姑娘,您这造型是……”
满脸乌黑,回到了京城时候的样子。
“哦,我忘记擦掉了,没关系,晚点就寝之前我再收拾吧。”林豆蔻摸了摸脸蛋,恍然大悟。
“林姑娘,您以后不去宁宅了吗?”安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边继续收拾母鸡,一边憨厚地问道。
“事情已经办完了,以后都不用再去了。”
林豆蔻打眼看着他。
以前只觉得安新做事麻利,很有潜力,像是个小狼崽子,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他往奶狗的方向发展了呢?
憨憨的,可爱是可爱,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安新照常将院子里收拾得妥妥帖帖,又做了一桌丰盛的家常菜,等林豆蔻坐下来以后,才默默地坐下。
主次秩序十分明显。
林豆蔻等双方都吃得半饱了,从桌下拎过来一瓶酒,“啪”地一声搁置在桌上,含笑道:“与我一起喝点庆功酒?”
“您吩咐就是。”安新愣了愣,一口应下。
林豆蔻拍开酒封,一股浓郁的酒气袭来。
这酒度数不高,不足以让人上头,但是入口绵柔,刚巧是林豆蔻所喜欢的口味。
她喝了一小盅,砸吧砸吧嘴,又倒满举起酒盅,对安新说道:“说是庆功酒,其实也是散伙酒了。等明日,我就收拾行囊离开这里,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这些天多谢你。”
“什么……”月光明亮白皙,将安新的脸色也衬得没了血色。
他险些没有拿稳酒盅,酒液迸溅了一些出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林豆蔻温声道,“我在宁府暴露了踪迹,且不说宁府是否会出卖我,就说湖州,本就是我为王妃时候的封地,这空城计的障眼法只能存在一时,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到时候想走,就迟了。
安新毫不犹豫地道:“我可以和您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