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你竟然是……”
长公主初次在人前这样不冷静。
她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盯着昭华的脸,满眼不可思议。
长公主有这等反应,皆因,昭华已将自己的真实身世告知了她。
如此突然。
如此震撼。
长公主自诩见多识广,聪明一世,却被眼前这人骗了许久。
若非对方坦白,她根本不会怀疑——现在这个昌平是假的,是他人假冒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昭华对姑姑很信任,这才对其坦诚相告。
“我本无心隐瞒您,实在是形势所迫。”
长公主收住那错愕的眼神,正色道。
“贵妃一党势力滔天,你隐藏身份,我能理解。
“你也好,昌平也罢,左右都是我的侄女。
“只不过……”
她目光一沉,“你一个嫡公主,却要去假冒别人。如此荒唐的做法,我那皇兄怎么想的?他怎能如此做!”
昭华辩解道。
“我流落在外多年,只怕有损皇室声誉。父皇也是逼不得已才……”
“哼!”长公主冷嘲一声,十分不以为然地说:“他是皇上,有何不得已的?难道就该委屈你吗?你在外流亡,好不容易才回来,他更应该好好补偿你。”
她们不止是姑侄,更是师徒情深。
长公主直替昭华感到不平。
“依我看,他净想着那金伯侯府的秘钥,就为了把女儿嫁进金家。
“你也是,竟能忍受如此不公的对待。
“你是嫡公主,还怕那些外人的议论?
“谁敢造谣生事,直接斩了便是!我倒不信,斩他十个八个的,还不足以杀鸡儆猴?”
长公主的心思更加细腻,和自个儿那皇兄不同,她听完昭华的遭遇经历,只会心疼这孩子那些年的不容易。
能得姑姑这般呵护,昭华深感安慰。
她希望,将来能够成为姑姑这样洒脱厉害的女子。
单单是杀鸡儆猴的手段,就够她学的了。
继昭华坦白身世后,长公主对她越发亲近了,更是铆足了劲儿,要帮她对付贵妃。
长公主也有担忧,问她。
“总不能一直假冒昌平,你可想好如何脱身了?
昭华视线缥缈地望向远处。
“是该尽快了。”
她之所以用昌平的身份,是为了不让贵妃起疑、伤害母后。
只等她有足够的势力,才能正面对抗贵妃。
现在也是时候了。
一方面,金伯侯府已经和舅舅达成同盟,而她也拥有了长公主手中的人脉。
另一方面,母后的毒已经解完,身体无大碍,她便没了后顾之忧。
唯一令她忧心的是九皇兄。
她需要有人能够与太子相争,眼下最合适的当属九皇兄,但他若是不愿,那她就得尽快另寻他人了。
翌日,在燕妃的协助下,昭华将九皇兄约到宫外相见。
在宫里见面,她怕被人盯上。
僻静清雅之地,无外人打搅。
雅间内。
昭华先以茶代酒,敬了九皇子一杯。
“那晚是我唐突了皇兄,还请皇兄莫怪。”
慕乘风很豁达,淡笑着回她。
“皇妹多虑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茶不醉人。
可昭华现在却有些恍惚。
她看着眼前这个还活着的、能够从容微笑的九皇兄,脑海中便浮现前世那些破碎的片段。
心中泛起酸水似的,叫她难以自控。
“皇兄,是我把仇恨强加给你了。
“我和燕妃娘娘想报复贵妃,便以为你也会与我们一样,对贵妃心怀恨意。
“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不愿见你将来被贵妃迫害。
“所以,你还是尽早离开皇城吧。
“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再敬你!”
慕乘风听完她说的这些,眼神有些微发愣。
旋即,他制住她倒茶的动作,语气认真地说道。
“我虽然不知你们的经历,但我想劝你,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心。”
昭华苦涩地笑了。
“皇兄或许能够放下过去。可我不行。
“我忘不了……终归是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皇兄,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希望你康健顺遂。”
她诚心祝愿,眼神清澈得毫无杂质。
慕乘风感觉到她的真挚,却承受不起。
他松开她的手腕,担忧地望着她。
“昌平,你这样年轻,你的路还很长。
“何况你如今怀有身孕。
“人生还有希望的,不是吗?”
而像他这样的人,会烂在地里。
昭华还想说什么,外面的侍卫突然进来禀告。
“殿下、公主,宫中急情,皇上病倒了!”
宣仁帝这病来得突然。
他近日头重脚轻,时常感到乏力,今日更是目不能视,还直接晕倒在案桌上,将宫人们吓得不轻。
经太医诊治,乃为风眩之症。
得此病,宣仁帝难以再操持政务,急吼吼地让人传太子回来。
昭华和九皇子想进殿探望,却被贵妃挡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