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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1 / 2)

京中的秋天极美,流云淡淡卷着,蕴藏着一脉金黄。

柳潮安站在阶前,夕阳倾斜出一道完美的分割线,一点一点滑过整个深宫后院,彷佛昭示一个崭新的开始。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到碧蓝如洗的天空,暮秋银杏树的顶端,和武英殿的一角。

晚风斜日,别样烟光。

一撩袍角,阔步而行,脚下的路是他常走的,可身份却再不相同。

身上的官袍绣满仙鹤补子的图案,一朝入阁,官至宰相,于他这个年纪实属罕见。

风谨言登基之后,因是女帝,中书省又被称作凤阁。她皆沿袭先制,只一样不同,便是重设了左相右相二职。

自古以来以右为上、为尊,这一次,风谨言竟是力排众议,委柳潮安为右相,梅寺寒仅为左相。

朝中大臣就有人疯传她妇人见识,也有老臣笑言,陛下女娃娃恐是春心萌动,这哪里是封侯拜相,是抛绣球选驸马呢,皇帝怕看上了右相的俊脸。

只梅寺寒一人不语,至朝堂之上,他一介老臣率先向柳潮安恭敬一拜,称他右相。

那日散朝后,梅寺寒如长辈一样目送风谨言回宫,又恭敬等着柳潮安先行,自己才动步子,规矩且本分。

众人一诧,自然也还有人暗下来嘀咕,诸位大臣却也慢慢开始臣服于柳潮安。

到秋试一开,麻衣如雪,满于九衢。

等名次一一录入呈上来,风谨言一看,果如冯楚粤当日所言,有些考卷上的文章真真是狗屁不通,科考舞弊一事已然昭然若揭。

柳潮安甫一进殿,便见那人垂头不语,她许久不见动,直到灯烛晃了晃,灭了,才听的哗啦一声巨响。

底下内侍宫人唬得也不敢上前,周遭都是黑漆漆的。

柳潮安摸出火石,擦亮,摸索着找蜡烛点上。

屋内重新大亮,他这才看见那些个奏折尽数散在地上,连带着歙州的砚,湖州的笔,景德的笔洗,都陪着碎了一地。

奏折皱着,他俯身捡起一本,眸子逐字逐句扫过,方听上面有声:“秀才多少两 ,举人多少两 ,进士多少两,前三甲多少两,他们交易的倒是公平。怎么不说说知州多少,侍郎多少,御史多少,你这当朝一品的宰相又当是多少 ?”

她越说越急,越说越气,字的尾音都颤起来 ,最后却反笑起来,只是这笑声满是冷意 ,如寒春腊月冰面上疾驰而过的冷风,吹的人骨子里发凉,全身肌肤都疼起来,最后她冷哼一声,“他们不如再说说,朕这皇位多少两,北夷这江山多少两!”

她随手又扔下去一本,折子落地,纸页翻飞,上面的数目清单,不过是几笔墨色,可于她又怎会只是一行简简单单的数字。

他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火,今日算是第一次。

抬头,她脸上挂着寒霜一般的颜色,嘴唇都少了血色。

她犹自说:“平日里说若是读书人脏了,这个国家便无药可救了,可如今……”

“陛下如信臣,臣愿为主考官,重新开题再考。”

她一提眉,她信他吗?

这天下恐无人能如他一样,倾力为她所用且能力超群,可她却又不敢让他知道这舞弊案的背后之人是谁,更不想他知道冯楚粤依然在查“死去的”金大老板。

眸光从他的眼睛,滑到鼻子,再到下巴,纠结了好久,才落到喉结上,那里似乎是她的禁忌,有着近乎神秘的魅力,诱惑而欲望。

从前川回京,一路上她都故意不搭理他,五个人两辆车,冯楚粤与凤知诺一路上依旧吵吵嚷嚷,另一辆车上,他们与林了了则是相对无言。

如今再看,他依旧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线条,一丝一发,全是按照她的喜好长的。

她转开眼,刻意不再看他,只说:“饶是如此,这些个人竟也没埋没胡轩,倒是奇了。”

柳潮安又随意捡了几篇考生文章,道:“鹤立鸡群,胡轩与诸人差距明显。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你当日怎么看出此人有才?”此事,风谨言早就想问了。

“陛下可还记得他写的两个字吗?”

风谨言疑惑不解,“两个字?”

“他名字。他写的古体,臣都不会。”柳潮安一手执一卷,对比之下,胡轩与旁人高下立判。

风谨言一怔,要柳潮安承认技不如人有多难,怪不得啊,怪不得当日赠金,后行卷举荐,今日又为他说话。

“他聪明,却也有太多的书生气,成才尚早。”柳潮安看了看他写的策论,大气磅礴却又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呆气。

书生意气,一杯有味功名小,万事无心岁月长,可谁又不是从年轻心性一步步走来。

柳潮安忽想起当年,自己明明是第一名状元的底子,却因风谨言一句话成了探花。

她说:“字好,文章更佳。但,墨点斩卷,可见此人终还是年轻浮躁,亟需历练。”

殊不知,那滴墨却与她有关,因她而起。

那一日已近考试尾声,她却亲临考场。

柳潮安一抬头,见她拾阶而下,他手擎着笔,堪堪写到最后一字的捺,却见远处的人嫣然浅笑朱唇轻启,上上下下,却不知说了些什么。

她不过还是少女模样,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偏故意装着大人的气势。她环视四周,眼波流转,扫至他处略略一停,便又缓缓而过。

稍显稚嫩的脸庞,却有着异常坚定的眼神,如诗词里的梅花,傲骨无双,无论怎样的境遇,都有暗香浮动。

她明明没再看向他,他偏觉得胸口一坠,心跳便漏了几下,呼吸随着滞了几拍,心再跳时足足紧着跳了十数声。

人在此时,如有只无形的手抓着他的心,让他跳,他便能跳,让他歇,他便只得歇。

他怔怔望着她走近,至自己面前,并未停留,又慢慢走远。

浓墨似通了人性,仿若缓缓而至的情绪,不及止住,吧嗒一个墨点落在卷子右下角,想再誊抄一张 ,却听考官正喊“封。”

想要补救,时辰已经来不及了。

至殿试,他明明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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