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昏暗一片，只有接连不断的谈笑声。
刘晁庆在这嘈杂的声音里，准确捕捉到一个略耳熟的年轻女性声音——他本来不该对这个声音有印象的，毕竟对方都已经因为成了植物人淡出娱乐圈一年。
可“她”醒来之后做的事太让人震惊，以至于刘晁庆完全没办法不去关注“她”。
“她”的声音不算很有特点，但刘晁庆当了多年迪飞公司的董事长，这点耳力还是有的。
南乔！
他的眼神一冷，寻声看去。
落地窗前，曹煜毓坐在地上，他举着手机，聚精会神看着屏幕里的人，连他这个哥哥走进来，曹煜毓都像完全没发觉一样。
可那怎么可能？
曹煜毓小时候被绑架过，他因此变得极其警觉，睡觉的时候绝不允许旁边有别人的声音——除了小玉儿；醒着的时候，但凡旁边有什么动静，哪怕那动静微不可察，他也会警惕的看过去——除了小玉儿。
从前刘晁庆只觉得小玉儿是曹煜毓人生里的不和谐音；等小玉儿死后，他才惊觉，她原来是曹煜毓保持理智的锚点。
——可又怎样？人都已经死了，曹煜毓现在对着另一个女人怀念小玉儿，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太可笑了吗？！
“煜毓。”
曹煜毓没反应。
刘晁庆心头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冷哼一声，转身去了曹煜毓的收藏室。
他来之前自然是调查清楚了，那个女人说要把曹煜毓的第一张签名专辑送给他。
哼！他又不喜欢这东西，送给他作甚？不过就是那个女人调查得知了小玉儿的事，故意拿出来说，以此来接近曹煜毓，让曹煜毓认定她真的是小玉儿。
落地窗前，曹煜毓自然听见了他的动静。他的注意力大半都落在手机屏幕的人身上。
“南乔”今晚化了淡妆，或许是因为正在直播，“她”眉眼挂着淡淡的笑。当其他人说到有意思的事情时，“她”也会适时的抿直嘴唇，露出笑容。
可曹煜毓知道，这个人其实心里根本不觉得有多好笑，笑容只是为了迎合众人，“她”的眼睛从始至终都那么明亮、冷淡。
如同他的小玉儿。
曹煜毓想到。他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屏幕上的“南乔”。
“她”真的是小玉儿吗？
想到明天就要去见她，曹煜毓有点患得患失。
圈子里知道小玉儿存在的人不少，这几年来没少有人假扮成小玉儿，试图引起他的关注。可曹煜毓总能一眼识破她们。
唯独“南乔”。
只有“南乔”。
“她”——
手机屏幕中，微笑着的年轻女子忽然露出微怔的神情。
旋即，她露出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带着释然的笑容：“看来，那张专辑已经送出去了。”
“什么专辑呢？”旁边立刻有人问道。
“南乔”笑着闭一闭眼睛，她看向其他人，又看向场外，“抱歉，我有点困，可以先走吗？”
直播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静止几秒后，才有人笑着出来打圆场：“哈哈，看来我们南乔是真的困了，今晚的直播只差半小时就结束了，就再陪我们玩一会吧。”
“南乔”浅笑着摇头，“很抱歉。”
“她”的态度坚决，起身要走，李布苹却从旁边跑出来，他按住“南乔”的肩膀，一边向其他人和直播间道歉，“哈哈，不好意思啊，我们南乔只是有点累了，没事的哈，她还可以再坚持一会。”
“南乔”幽幽盯着他，再没有其他动作。
手机屏幕前，曹煜毓突然变得有点焦躁起来。
他知道这个表情！
每当小玉儿露出这个表情时，就意味着让她露出这个表情的人会倒大霉！
她刚才为什么要说那句话？还有她提到的专辑——
曹煜毓猛地想起刘晁庆来到这里了！
他抓着手机，踉跄着起身，要去收藏室看看。
却见屏幕中的李布苹边道歉边催促“南乔”说几句话。
“南乔”不予理会。李布苹推了“她几下”，随即惊恐的看到“南乔”的身体无力的倒下去。
李布苹愣住了。
“南乔”旁边的女嘉宾反应快些，抱住了“她”。
“南乔，你怎么了？”女嘉宾搂着“南乔”坐在地上，一边关切问道。
所有人都被这一出变故惊到了。
“南乔这是——昏倒了吗？”
“她的身体难道还没好全？”
女嘉宾突然意识到什么，颤巍巍伸手去碰触“南乔”的人中，她随即尖声惊叫起来：“南乔、南乔她死了！”
“……”
啪嗒。
曹煜毓僵在原地。
他缓缓看向发出声音的来源。
刘晁庆怒气冲冲拿着专辑出来，就听到了那一声尖叫。
他这一脚踩得有点重，弄出的声响惊到他自己。
对上曹煜毓那双没有半点感情的黑眸，刘晁庆头一次感到心慌。
他强做镇定说：“专辑我拿走了，你明天跟她好好出去玩吧。这本也不过是那个女人接近你的借口——”
“你，”曹煜毓的声音嘶哑至极，声音中没有半点感情，如同他此时没有半点感情的眼神和表情，“又杀了她一次。”
“……”刘晁庆僵在了原地。
门口，李卓雅咬着一根女士香烟，精神放松了一些。
她在跟经纪人聊天，经纪人打听到“南乔”接下来的行程，李卓雅打算临时插个队，跟“她”接触一下。
突然，经纪人的表情变得震惊，失声说：“南乔死了！”
“……”李卓雅愣住，“怎么回事？！”
“她突然说她困了……在那之前，她说什么专辑送出去了……”
“……”
李卓雅僵立在原地，手机几时滑落在地上的，她也没有任何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