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似火,美人如兰。
甘弈的目光掠过那双似水明眸,停落在一抹朱唇之上。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起了这般心思?
“喂,看什么呢?眼睛都不带眨的。”江沅侧回头,一眼瞅见甘弈在发呆。
“自然是看景啊。”甘弈敛了目光,轻轻拂掉肩上的落叶:“来永平山不就是为了赏景么?”
“风景是不错。”江沅嘀咕一句。但她旋即又觉得,这风景也不至于好到让人呆愣成甘弈方才那般模样。
两个男子气喘吁吁沿路而上,走到这里貌似实在走不动了,互相商议:
“休息下吧。”
“行,其实我也走不动了。”
两人一面说,一面找了个平坦地方坐下。
他们坐的地方离江沅不远,是以她还扭头瞥了两人一眼。
看衣着打扮和面相,似乎是两个生意人。
两人坐定后,拿出帕子揩去额角细汗,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其中一人突然问道:
“上次老兄介绍给冯大人那幅画,应该从中赚了不少银子吧?”
“甭提了!”那人拍了下大腿,唉声叹气道:“终日玩鹰,不想却被鹰啄了眼。”
“怎么说?”
“那幅《穀丰安乐图》,是假的!”
“呦!不能吧!还能出了这种事儿?”
江沅微微蹙眉,竖起耳朵。
“像我们这些做书驵的,有时也得看运气。”
“那是。就算碰到好主顾,也得手中有好货才行。”
两人慨叹一番生意难做,其中一人忽道:
“我最近倒是得了个消息,不知老兄可有听说?”
“什么消息?”
“自然是幅好画。”
江沅的耳朵又伸长了一截。
“是什么画?说来听听。”
“《扁舟溪行图》。”
江沅双瞳一震,心都漏跳了两拍。
“哎呦!这是什么?!”
身后人猛然跳起。
江沅转过头去,只见地上有条褐色圆斑小蛇,大约两指粗细,正伏在其中一个男子脚旁。
“老弟千万别动!让它自己爬开,免得那长虫受惊了咬人。”另一人惶惶退出数步开外。
江沅也不看枫叶了,转而看蛇。
眼见着那蛇悠闲自得在男子脚旁待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乏味了,终于蜿蜒着爬开。
两个男子长舒一口气,赶紧拍拍身上的浮土,一前一后自另一条路上山去了。
江沅看着两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我们接着上山吧。”明欣看看天色:“若是再晚些,待会下山时就有些迟了。”
“好,那就走吧。”甘弈听她这么说,从树下站起身来。
“我走另一边。”江沅指指刚才两人消失的方向。
“要不还是我们三人一起。”明欣朝江沅指的方向看一眼,有些迟疑。
那条路明显更不好走些。
“她想去就去。”甘弈拍拍袍角上的浮土:“你担心她做什么?”
“我们到山顶会合。”话音未落,人跑的只剩了背影。
“哎——”明欣无奈。
“别管她了,我们也走吧。”甘弈朝山顶望去:“前面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上山的路不止一条,虽是殊途同归,但行走起来,难易程度却有天渊之别。
两个男子很快发现,这条路不太好走,确切地说,是十分不好走。
路不仅又陡又窄,还总有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嶙峋怪石,把本就蜿蜒曲折的小路阻得更窄些。
两人不禁有些后悔,本想着这条路上草木少,能避开蛇鼠虫蚁,谁想到竟会这么难走。
前后看看,这条路上除了他们两个,就只还有个姑娘。那姑娘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脚步慢吞吞的,看上去走的也很吃力。
“老弟方才说的那幅画,”男子抹了把额角细汗:“怕不是正经来路吧?”
“嗐!”另一人笑道:“老兄何时变得如此迂腐?咱们不过是帮忙牵线搭桥,管它来路做甚?干咱们这行,只要货是真的,银子亦是真的,银货两讫,那就是正经生意。”
“也是。”男子点点头:“唉,我啊,是被《穀丰安乐图》那事儿给搞怕了。”
“这事说来也是奇怪。”另一人弯腰捶两下腿:“连老兄都看走了眼,他冯侍郎府中,是谁有这么大能耐,能看出那是个赝品?”
“就是不知道哇。”男子长吁短叹:“算了算了,提起来晦气。还是说说那幅《扁舟溪行图》。老弟……可是要做这笔生意?”
“哪能呢!”对方连连摆手:
“这种好事,可遇而不可求。我也只是偶然听朋友说起。再者,现在只说是这画收在静安夫人府,都不知道主家有没有意向脱手。离做成一笔生意,那还差的远哪。”
身后一声闷响。
两人转过头去。
原来是后面那姑娘踩到块碎石,拳头大的石块滚下山发出来的动静。
“这条路可真是难走啊。”
“谁说不是呢。老兄可要注意脚底下。”
两人继续边走边聊,只是已然走了一段路,加上越往山顶路便越陡,所以较之方才,两人脚步更慢了些。
嗖——
一个水青色身影迅速从两人身旁闪过,似是一阵风,朝着山头去了。
“方才那是……”
“我怎么瞅着,像是之前走在后面的姑娘。”
“不能吧?”
两人转回身去看。
身后的山路上,空空如也。
再往前路上瞅瞅,那道身形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面面相觑。
该不会是……遇到狐仙儿了吧?
《扁舟溪行图》如今在静安夫人府。只是,静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