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茹思来想去。
倒是江公子,每每出手护着明欣,对人真心实意。
若是江公子肯出手相帮,许是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思及此处,陈春茹深吸一口气,挺直身子:“江公子,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响过,楼板晃的厉害,跃跃欲飞。
房门骤然开启,把明欣吓了一跳。
“阿沅?”她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珐琅碟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沅把门关上,带着一阵风坐下:
“宋三公子的事情,可是真的?”
明欣微微蹙眉:“阿沅是听谁说的?”
“你别管。你就说,这事是不是真的?他跟雁儿姐说好了?你同意了?”江沅一股脑地把心中疑问倒出来。
明欣默不作声。
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她悄悄翻看过那只水曲柳匣子,不是像老鸨所说,收了三千两银子,为她谋条好出路。
——白纸黑字写着的,是一笔两万两银子的巨款。
就算把这事告诉阿沅,那也无济于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拳头解决。
总归……得自己想办法。
既是如此,何必让阿沅也跟着担忧呢?
“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她不说话,江沅心里更急了,脸颊都泛了红。
“阿沅。”明欣拉起她的手,问道:“是春茹告诉你的?”
柔声入耳,江沅心头的躁气稍减:
“春茹说,她听到雁儿姐和宋三公子谈起为你赎身的事
,还说你去问过雁儿姐后就自己闷在屋里,她担心不过,所以……”
“所以阿沅想先对谁动手?是雁儿姐,还是宋三公子?”
江沅:……
她方才倒想着,这两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只是还没来得及排先后顺序。
“春茹是担心我,所以想让你帮忙。不过,宋三公子的事情,我与雁儿姐都说清楚了。”
明欣握紧江沅的手,安抚道:“现在已经没事了。阿沅不要担心。”
“真的?”江沅眨眨眼睛,半信半疑。
“嗯。”明欣点点头,伸手抱抱她,又在她头发上揉了揉:“真的。”
江沅长舒一口气,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那我一会儿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春茹。她可还担心着呢。”说罢,江沅摸摸耳尖,兀自嘀咕:
“我就说嘛,雁儿姐不是拿我借来的三千两银子还给宋三公子了吗?怎么可能又让人把你带走呢?”
“阿沅你方才说什么?”明欣忽地抬起眼眸,惊讶问道。
江沅摸摸耳尖。
她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想蒙混过去显然已经晚了。
在明欣面前,她从来说不了谎。只要明欣多看她两眼,她便如同被施了法,准会一股脑把什么都说了。
“阿沅?”明欣拉起江沅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三千两。”江沅叹了口气。
……
“你看,还想骗我!”菱巧看着陆礼红肿的脚踝,又生气又心疼。
“我这不是……嘶……”
甘弈扶着脚踝轻轻一动,陆礼顿
时额上冒了汗。
“甘大夫。”菱巧的心都揪起来了,急切问道:“怎么样?”
“幸好骨头没事。”甘弈松了手,转身去药箱里取了针来。
“施过针再上些药,休息个三五日,应该就没事了。”甘弈一面说,一面熟稔地将银针扎入脚踝处的穴位。
他下手又快又准,足足三寸长的银针瞬时没入皮肉,只留一小截针尾露在外面。
菱巧在旁看得心惊肉跳。
“陆伯以后要当心些,您这一受伤,可把菱巧心疼坏了。”
甘弈一面说,一面又在丘墟、照海几个穴位下了针。
“我这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陆伯憨笑道:“下回……”
“还有下回?”菱巧拧紧眉头,嗔怪道:“爷爷年纪大了,地里的活儿就该交给我来做。”
“你一个人得做到什么时候?”陆礼挪了挪腿,疼得又是一咧嘴:“我就想着要搭把手。”
“这不叫搭把手。”菱巧撅起嘴,心疼道:“您这是搭了条腿!”
甘弈在旁听着,哑然失笑。
他待时候到了,麻利地取了银针,收在针包里,又从药箱里拿了清淤止痛的药膏。
“甘大夫。”陆礼问道:“这伤养上三四日,总该能好了吧?”
“能。”甘弈一面仔细往脚踝处涂抹药膏,一面肯定道:“三日定能消肿,待到四五日,走路应是无碍了。”
“那就好。”陆礼放下心来:“多谢甘大夫。”
“不必谢。分内之事罢了。”甘弈手下
未停:
“不过,行走无碍,农活还是不要做了。陆伯年纪毕竟大了,虽是没伤到骨头,还是要多将养些时日,方能彻底痊愈。”
见陆礼不言语,菱巧抢过话来:“您不听我的话,甘大夫的话您总要听的吧?静养静养,您啊,就安心在屋里头歇着。”
陆礼面上为难。
雷打惊蛰好种田。
眼下正是春耕的关键时候,人倒是能歇着,但节气不会等人。耙地清沟,播种定苗……一年的收成,可都指望这几日呢。
想到这里,陆礼心中愈发忧愁。
“这药膏一日两次涂在伤处。”甘弈把清淤止痛的药膏交给菱巧,叮嘱道:“用巾帕浸过凉水,拧干了敷在脚踝,肿痛会消的快些。”
“多谢甘大夫。”菱巧接过药去,感激道。
甘弈笑笑,转身收拾药箱。回头却见陆礼愁眉不展。
他顿住脚步,犹豫片刻道:“我今日恰好得闲。陆伯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