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快,留下一串响亮的马蹄声回荡在乡路上。
离郢川已然不远。
愈靠近郢川,风光愈是迷人。沿途山清水秀,明丽风光如画卷般在眼前徐徐铺开。更有清风曳来不知名花香,清恬中裹着淡淡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郢川果然是块风水宝地。”江沅深吸一口气,惬意地往车壁上一靠:“难怪能养出明姑娘这样的大美人。”
还没进郢川界,她便开始油嘴滑舌。
明欣弯起唇角,伸手去搔她的痒。
江沅明明能轻易躲开,却偏要让一双素手在身上蜻蜓点水般挠来挠去。
“姑娘快住手,小生知错,知错了……”她一面学着戏词求饶,一面笑得狡黠。
调皮话儿引得明欣止不住笑。
这笑声端的是会传染,就连车夫也不知不觉眯起了眼睛。
好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
“前面就是逸城。”明欣好不容易止住笑,面上仍带着红晕。
逸城紧邻郢川,因着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既有山明水秀的田园风光,城里又繁华热闹,全然没有偏僻之地的闭塞冷清。
两人在城中找了家客栈住下。
路上颠簸,明欣身子倦怠,到了客房归置好东西便和衣倚在榻上小憩。
江沅闲不住,自己溜溜达达出门闲逛。
她想着要去城中心的热闹地方瞧瞧,却没料到逸城虽然不大,街巷倒是逶迤曲折,走着走着就把她给绕迷糊了。
向人打听问路原本不是难事,无奈逸城的方言与
平津官话不同,江沅既听不懂更不会说,只能比划着问人。一路上连猜加蒙,她饶了不少远路才总算找着地方。
城中心商铺林立,布匹绸缎,香茗美酒,鲜果山货……卖什么的都有。虽说比不上平津繁华,但江沅初来乍到,瞧着什么都新鲜。别看这里也是大梁的疆土,但比之平津城,可说是风土人情迥异,走走逛逛别有一番趣味。
她这里停停,那里看看,逛了许久方才尽兴而归。
回到客栈,正见着明欣与客栈的伙计说话。
“再往南边儿走就过不去了。郢川界有官兵把守,要有半个月了吧,不准任何人通行。”伙计好意提醒:“姑娘还是不要再往南走了,免得白跑一趟。”
伙计见惯了南来北往的客商,是以官话说得流利。虽然他带着口音,时不时还会蹦出一两个莫名其妙的词儿,但大致理解起来还是没问题。
“可知道是为什么封路?”明欣问道。
“听说是沅江入了汛期,南面沿江一带要修缮堤防,疏通河道。”伙计答道:“姑娘若是不信,去城门口问问那里的守备就都清楚了。这两日,凡是要出城往南走的,都给劝回来啦。”
明欣皱起眉头。
沅江发源于西戎,贯穿大梁境内的郢川,粟州,梁州三地。按理说,郢川处于沅江的中上游,不会闹水灾。至少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听说沿江一带发过洪水。
“姑娘千万别不把这当
回事儿。”伙计见她不言语,接着道:“水火无情,那可是能要人命的。郢川那边儿也是为着百姓着想才封了路。忍一时不便,保长久平安呐。”
“这路要封到什么时候?”江沅忍不住凑过来问。
她倒是能理解这事。她幼时在粟州,沅江汛期经常发大水,时不时就得把沿江的田地淹上一遭。
“这个不好说。”伙计摇头:“听军差传过来的消息,大抵整个涨水期都不准通行。”
江沅和明欣对视一眼。
沅江的汛期在每年四月到十月。整个涨水期都不准通行,算下来是整整半年时间。
“不如我们在逸城另寻个住处,暂时先安顿下来。”回到房里,明欣跟江沅商量:“阿沅觉得如何?”
“我听你的。”江沅点头。
她们总不能在客栈里等上半年。
若能寻着套合适的宅子赁下来,不光节省银钱,也能住得宽绰舒服些。
两人很快便商议好,只是赁屋的过程一波三折。
这段时间郢川封路,多的是人滞留在逸城。租客一下子多出许多,难得找到称心如意且价钱合适的房子。
又在客栈住了十余日,事情才总算有了些眉目。
东郊。
独门独户三间正房。
房间宽绰亮堂,屋内屋外都收拾得清爽干净,只要稍微打扫归置一下,便可以搬进来住。
不仅如此,屋后还有个挺大的院子。在院中眺目远望,逸城东郊五龙山的秀丽风光尽收眼底。
宅子主人是对
中年夫妇。两人过不几日要去熙州投奔女儿女婿一家,宅子急着向外租,要的价钱也合理,并没有因为郢川封路,房屋紧俏而狮子大张口。
这宅子唯一的缺点,是离城中心有些远。
“虽是离城里远了些,但也无甚不方便的。”见着江沅和明欣没表态,那妇人说道:“你们小夫妻都年轻,这点路程不算什么。”
她会说点儿平津官话,虽是口音浓重,但仍不妨碍她在两人面前竭力夸赞自家的宅子:
“附近就有市集,方便的很……这里地方幽静,房子也宽绰,比住在城里舒服。”
妇人滔滔不绝说着。她那夫君看上去是个老实人,话不多,只在一旁沉默着听着她口若悬河。
两人还有个六七岁大的儿子。
孩子正是顽皮好动,爱凑热闹的年纪,见着家里有客人登门,男孩也不管大人谈论的事情自己听不听得懂,只管凑过来想要插嘴。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打岔!若是惹恼了贵客,看我怎么收拾你!”妇人正说的头头是道,嫌儿子碍事。
“无妨。”明欣笑笑:“这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
来喜坊的那帮小鬼头不也一样吗?淘气起来,爬树掏鸟,上房揭瓦……什么都干的出来。
“姑娘样子长得美,脾气也好。你家相公可真是有福气。”妇人笑着说道。
她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