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军的将士们见此光景,军心大振,纷纷跟随在沈良玉身后,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孟宪峰握紧手中长枪。
他原本坐镇军中,眼下见着玉麟军这么个打法,心里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一纵胯下战马,孟宪峰疾驰而至,他把雁翎枪横档在马前,拦下沈良玉。
主将缠斗的难分难解,两方士卒亦是奋勇厮杀,刀枪的碰撞,马匹的嘶鸣,与呐喊声交织在一处,响彻天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一杆雁翎枪扑刺挑打,孟宪峰杀急了眼。沈良玉的刀比他这杆雁翎枪短不少,在孟宪峰的设想中,应该最多十几个照面就能把对方挑到马下,一枪扎死。
再不济,那也是将人打得落荒而逃,好好挫一挫玉麟军的锐气。
可眼下,别说扎死了,枪尖连明光铠的边儿都没挨上。
铮地一声脆响,承影刀把枪尖拨开。
沈良玉手腕一转,刀刃直向孟宪峰的胸腹砍去。孟宪峰身旁的副将见状,慌忙挥戈把沈良玉的刀挡下。
不过个照面,副将的肩上、背上便都挂了彩。
沈良玉手中的承影刀招式狠戾,将两人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玉麟军渐渐占了上风,战线一点一点向樊城推进。
孟宪峰好不容易才在众人的掩护下退回军中。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又低头看看腰间的刀伤。近一尺长的口子皮肉翻卷,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水。
若不是有黑光
铠护着,这一刀能要了他的命。
“再从樊城调两千人马!”孟宪峰咬牙切齿。
……
这一仗,从晨光熹微一直打到日薄西山。
孟宪峰源源不断抽调了四五千人马增援前线,使得原本渐渐逼近樊城的玉麟军不得不又退了回来。
副将毕儒年策马来到沈良玉身旁。他的鱼鳞甲破了好几处,身上斑驳血色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连髯须上都染了红。
夕阳下,两方将士均已疲惫至极。
沈良玉攥紧拳头。
“鸣金收兵!”
“是!”
……
夜幕下,篝火明亮。
士兵们草草吃过饭,三三两两靠在营帐旁休息。比起刚进入郢川时的欢欣鼓舞,大伙儿如今安静多了。
沈良玉站在中军帐外,面对樊城的方向兀自沉思。
两军已然三度交手。
虽说互有胜负,但谁都没有讨到便宜。这里是郢川,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玉麟军只能越来越被动。
军中纪律严明,大伙不敢议论什么,但士气的低落肉眼可见。
毕儒年脚步匆匆而至。
两人来到帐中。
“有一队宿卫营的人马趁夜色离开樊城。”毕儒年火烧火燎道:“一路向东直奔北固镇。”
兵士们随身只带了日的口粮,其余大部分粮草都囤积在北固镇,一旦宿卫营偷袭,来个火烧粮仓什么的,玉麟军撑不了几日便要断粮。
毕儒年是个急性子:“现在派人去堵截还来得及!”
宿卫营的人要赶到北固镇,最早也
要明日午时,若是派人快马加鞭追赶,确实有可能在半路上将人截住。
沈良玉拧眉不语。
毕儒年:……
他不明白。
这事儿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啥好犹豫的?!
两军本已僵持不下,若是再让人把自家粮仓给烧了,别说“削藩平叛”,大伙能全须全尾地退出岷川都算不错了!
沈良玉兵不血刃拿下掖城,毕儒年打心底里佩服,但他不赞成沈良玉在这事儿上犹豫不决。
大伙儿本就士气低落,北固镇绝不能再出岔子。
毕儒年为人直爽,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沈良玉耐心听他把话讲完。
“叫疾风来。”
“是!”
毕儒年忙不迭出去找人。
不一会儿,他带着疾风回到中军帐。
“将军。”疾风施礼。
他是沈良玉的近卫,但在军中也跟其他人一样,改口叫将军。
“你带三千精锐,绕去这里。”沈良玉指着舆图详细交代一番。
“是!”
疾风没有二话,领命后匆匆走出中军帐去召集人马。
毕儒年立在原地对着舆图呆呆发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
这一战,决定胜负。
兵戈相见,两方人马都杀红了眼。
北固镇的粮草尽数被烧,玉麟军眼下已然没有退路。饶是对方兵力明显胜过己方,大伙儿仍是在沈良玉的带领下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胜了,尚且能有一线生机,败了,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条。
帆影像是一支黑色羽箭,载着沈良玉在敌阵中奔突冲杀。
毕儒
年带兵冲在敌军的右翼,同样也是拼劲全力。想起那两万担粮食……他的心在滴血。
另一厢,孟宪峰稳坐军中。
沈良玉已然没有退路,只能殊死一搏。若是他还想着破釜沉舟拿下这一仗,那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玉麟军固然训练有素,可宿卫营也不缺精兵良将。
这一次对阵,孟宪峰调用了樊城几乎所有的兵力。一来是求功心切,二来也是为了报上回差点毙命之仇。
定是要把沈良玉和他的玉麟军……剿灭在樊城以外!
随着宿卫营兵力一批批压上,局势很快发生了变化。
天时地利人和,玉麟军一样也不占。饶是将士们拼尽全力,战线还是被对方一点一点压着后移。
而且看情形,宿卫营左右两翼有渐渐合围之势。
毕儒年心急如焚。
这是打算把玉麟军一网打尽呵!
远处,隐约有薄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