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翌日清晨,当陈章妙心哼着不着调的歌来到座位时,宗川流将一张海报重重地拍到她桌上,然后错着后槽牙望向她,似笑非笑,“你的杰作吧?”
“呃……”
陈章妙心骤然语塞。
“好好狡辩狡辩!”
宗川流又一巴掌拍在了海报上。
“你轻点了!别拍烂了,这纸薄。”
陈章妙心见他都把海报给拍皱了,心疼地拿开他的手,将海报拿起,前后左右看了看,“还不算皱,可以二次利用。”
“陈章妙心!”宗川流又错了错牙齿。
“诶!”
陈章妙心连忙坐下,一脸乖巧地看着他,“您说。”
“难怪你要打听我的私事,原来在背地里当狗仔。”宗川流瞪着她。
“瞧你说的,什么狗仔,你又不是明星。”陈章妙心笑嘻嘻地说。
“啊…是是是!你是咱们六中的明星。”
见他阴下一张脸,陈章妙心忙改口,还不忘拍了拍他的手背来安抚。
宗川流甩了甩那只手,“除了卖海报,你还干了什么?”
“就帮你婉拒别人呀!”陈章妙心老实说道。
宗川流微眯起了双眼,“我成你的摇钱树了。”
“嘻嘻!”陈章妙心掩口葫芦。
“你从我这棵摇钱树上摇了多少钱?”宗川流冷冷地问。
“唔…我算算。”
陈章妙心数着手指,喃喃道:“除开那张好利来的代金券,你前后给了我300块,海报卖了500块,成本50……”
“海报的纯利润居然450?”宗川流愕然瞠目。
“嘿嘿!打印成本一块一张,我的人工成本没算。”陈章妙心讪皮讪脸。
“难怪纸张那么薄。”
宗川流又瞪了她一眼,问道:“这800块,不止进你一个人的荷包吧?”
陈章妙心忙道:“高远是迫于我的淫威才干这事儿的,你晓得的,他向来怕我,哪敢说个不字。”
“你别怪他,都是我贪财。”
她生怕宗川流因此与高远不和,急忙把锅自己背。
“要不,以后我少收你一点婉拒服务费,或者海报卖的钱一分三?”
“我不缺钱。”宗川流直言道。
“我缺呀!”陈章妙心坦言。
“你爸妈没给你零花钱?”宗川流问。
陈章妙心点头,“给了,但不多,一个星期才50块。”
“是不多,但你一个高中生,中午又不在学校吃饭,零食省着点买,50块也够了。”宗川流说道。
“不够不够!我得多攒点,好为将来打算。”陈章妙心忙摆手。
宗川流揶揄道:“将来?你打算环游世界,所以提前存钱?”
“你觉得光卖你的海报就能攒出环游世界的钱?卖你还差不多。”
陈章妙心觑着他回怼,而后说道:“我对将来没什么概念,但我知道,将来不管干什么,如果手里有存款,就不会太慌。”
“是吗?”宗川流不置可否。
“你爸妈下岗过吗?”陈章妙心忽然问。
“没。”宗川流摇头。
“那当年你们为什么要搬出家属院?”陈章妙心又问。
宗川流说:“我妈升职了,换了上班的地方,为了方便,就在新单位附近买了套房,把家属院的房子租出去了。”
“升职…99年左右的事吗?”陈章妙心猜测。
“好像是吧。”宗川流点头。
“难怪……”
陈章妙心嘟了嘟嘴,垂眸瞥着他脚上的AJ12,别有深意地说:“你们家应该没穷过吧?”
宗川流想了想,“应该是。”
“所以你从没品尝过穷的滋味。”
陈章妙心笑了笑,眸光变得深邃,“99年那会儿,我们家…甚至整个水厂家属院都兵荒马乱,你们气厂家属院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你们家却在马毛猬磔后,全身而退。”
“难怪你总是一副大少爷的模样。”
宗川流皱了皱眉,“你们家当时的情况很糟吗?”
“下岗潮冲击水厂的时候,我妈刚生下我弟弟,你说呢?”
陈章妙心扯了扯嘴角,溢出一抹讽刺的笑,“生不逢时,我妈明明是个很能干的人,却因为在那种时候生下我弟弟,被下到大集体,还是在荣县那边,每天都早出晚归。”
“我弟弟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去了乡下,直到六岁才回来。”
“因为我爸妈根本没时间没精力照顾他,而且在城里生活,经济压力也大,我们家最老火的时候,我连娃哈哈都喝不起。”
“但比起这个,还是我妈妈吃的那些苦……”
她的脑中再次浮现出了母亲摔倒在淤泥里的画面,眼眶渐渐泛红。
“去他的铁碗饭!”
吸了吸鼻子,她愤然唾骂。
宗川流拧紧了眉,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毕竟他还从没正儿八经地安慰过人。
“下次印海报的时候,别放我的正面照,侧面照也不行。”
半晌后,他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为啥?是拍得不好吗?”陈章妙心眨了眨眼。
“怪…怪难为情的。”宗川流嗫嚅道。
“噗!”
陈章妙心破颜而笑,“可放你的背面照,别人不一定认得出来。”
“我这头飘逸的头发,应该很好认。”
宗川流拨了拨自己的炸毛浓发,自我打趣。
“哈哈哈……”
陈章妙心仰头大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你摸狗呢!”
宗川流连忙躲开。
“你见过哪只狗炸毛的?”
陈章妙心笑着戏谑,继续伸手去揉他的头。
宗川流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