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
见章正荣不再吭声，只顾埋头吃饭，陈章妙心皱眉瞪眼，“你接着说啊！”
章正荣垂着头不停摆手，嘴里包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大人的事，你别多问。”
“行啊！那小孩的主意你也别打。”
陈章妙心把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双手环胸，“颜俊那边，你就甭想了！”
“咳咳咳……”
章正荣立马噎到。
徐图赶紧给他递上水杯，他喝了两口，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睨着自家外甥女，嗔道：“晓得威胁人了？”
“嗯哼！”
陈章妙心交叉着双臂，挑眉点了点头。
章正荣见状，哭笑不得，“你比你妈更难缠！”
他用筷子指了指陈章妙心，无奈说道：“这事儿你知道了，意义不大，又帮不了你妈，晓得了只会让自己心烦。”
“我乐意为父母的事心烦”陈章妙心正色道。
一旁的徐图点了点头，换做是她，也会想知道。
“哎！”
章正荣叹了口气，拿出了烟，但一看到对面坐着两个女孩子，又把烟给塞了回去，“你爸啥关系都用上了，还放低了要求，只让你妈回总公司就行，大集体就大集体吧，总好过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可惜……”
他自顾摇了摇头，“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是那人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你妈怕是回不来啰！”
“我爸得罪了谁？他一个老好人，怎么会得罪领导呢？”陈章妙心不解。
“这个嘛……”
一提到这个，章正荣又犹豫了。
陈章妙心忙道：“你把整件事告诉我，我保证不去问我爸妈，回去就帮你找跟颜俊谈投资饭馆的事。”
章正荣喝了一口水，犹豫开口：“有个姓张的领导，不晓得你听说过没有，和赵兰…那啥……”
“赵静的妈妈？姓张？不会是张秃子吧？”陈章妙心似乎猜到了。
旁边的徐图小声嘀咕：“我好像听人说，当年赵阿姨能保住工作，就是因为跟张秃子那啥啥来着。”
陈章妙心蹙起了眉，“我爸怎么会得罪张秃子？难不成…张秃子想对我妈故技重施？”
她瞬间瞪大了双眼。
章正荣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跟你猜的差不多，所以你爸打了他，我也帮了忙，因为这件事比较敏感，公司领导大事化小，只让我跟你爸写了检讨，没在公司公开，但人是得罪了，关键那个瘟丧管人事调动，无论你爸找谁，最终都要通过他！”
“只要那个瘟丧一天不挪开屁股，我看你妈就回不了总公司。”
“好了！这个大秘密告诉你了，你自己知道就行，别在家里提这事，让你爸妈不痛快。”
最后，他表情严肃地警告了外甥女一句。
“我晓得，不会提。”
陈章妙心郑重点头。
她没有想到，父母的身上还有这些遭遇，她以为下放到大集体对她母亲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打击，谁料……
“破铁碗饭！”
她捏起拳头，往桌上用力一砸。
晚饭吃完，章正荣兑现承诺，带着两个女孩去附近的奶茶店吃冰淇淋、喝奶茶，顺便向陈章妙心详谈了自己盘餐馆的计划。
“我不是一时冲动，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这事儿，我年纪不小了，让我重头来过的机会不多了，搞砸一次就少一次。”
“我拉颜俊投资，也不是想占小孩便宜，要是搞起来了，以后颜俊不想工作，不是还有餐馆的收入吗？要是搞不起来嘛……”
他嘬了一口奶茶，讪皮讪脸，“就当步入社会前的失败实践呗！”
“好坏都被你说完了。”
陈章妙心睨了他一眼，说道：“回去后我先问问颜俊吧。”
“记得保密！”章正荣再次提醒。
离开奶茶店，返回家属院的路上，徐图忽然感慨：“还是小时候好，长大了，有好多烦恼。”
“可我却觉得将来更好。”陈章妙心望着初升的月亮说道。
“为啥？将来是好是坏都不清楚吗？”徐图不解。
陈章妙心莞尔说：“就是因为不清楚，才会充满期待嘛，要是像我小舅说的那样，一眼就望到了头，那多没意思。”
所以，她已在心里支持小舅丢掉铁饭碗，改行做生意了。
她和小舅的性子挺像，不喜欢墨守成规，换做她是小舅，肯定没法在门卫的岗位干十年之久。
小舅居然干了这么久，虽然时不时惹事，但至少铁饭碗没丢，简直是个奇迹。
“我有些佩服我小舅了，明明就是个不服管的性格，也不会巴结领导，就一直待在那个不喜欢的岗位一干就是这么多年，其实，他没我妈说的那么不争气、那么浮躁。”陈章妙心又道。
徐图点点头，“章叔叔只是看着不靠谱。”
“那你呢？不是说想回来吗？”陈章妙心看向她。
“我……”
徐图抠了抠指甲，嗫嚅说道：“我想回来，可又不知道该干啥，读高中的话，不晓得能不能赶上课程，我这人笨，怕读了也是白读。”
“可惜水厂的技校没了，要是还有，你就读水厂的技校，这样你妈也不会反对。”陈章妙心遗憾道。
“是呀……”
望着越来越近的家，徐图蓦地感到有些茫然无措，步伐也变得迟疑起来。
“考卫校吧！”陈章妙心突然道。
“嗯？”
徐图扭头看着她。
陈章妙心说：“小时候我们几个玩医生游戏的时候，你总是抢着护士当，说最喜欢当护士，以后也要当护士。”
“你现在还想当护士吗？”
徐图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抿了抿唇。
“不急，你慢慢想，你比我小舅年轻多了，重头来的机会也更多。”
陈章妙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他们家的门，问道：“需要我陪你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