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样子。”
刘樱没有躲闪儿子的目光,简单一句后,便转身离去了。
“妈!”
宗川流腾地站起,“暑假你没有跟我一块儿去北京,说工作忙,走不开,但前几天却去了一趟,你是过去和我爸商议离婚的事吗?”
刘樱脚下一滞。
“你这孩子,真是啥都瞒不住你。”
片刻后,她缓缓转身,脸上挂着无奈的笑,但同时,也很释然。
“等你写完作业,再聊这件事吧。”
她抬手示意。
“嗯。”
宗川流颔了颔首,表情淡定地重新坐下,继续写作业了。
他的内心亦如表情一般平静,因为他早就察觉出了端倪,也做好了思想准备接受父母离异。
父母的感情不是这一两年才出问题的,往前推,在父亲执意去北京打拼的时候,就已注定这段婚姻迟早会走不下去。
能异地这么多年,实属不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吧。
“何必呢?”
他摇了摇头,又专注于作业中了……
一个小时后,他关上课本,走出了书房,“妈。”
此时,刘樱正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表情和他一样淡然。
刘樱转过头向他举起酒杯晃了晃,“来一点吗?18岁的高中生。”
宗川流笑着点点头,“我陪你喝一点吧。”
随后,母子俩各执一杯酒,摆起了龙门阵。
宗川流先开口:“我已经成年了,你俩就不存在争抚养权的问题。”
刘樱笑了笑,“我和你爸不是因为这个才等到现在离的,就是吧…水到渠成。”
“妈,这个词不太适合用在你们离婚上吧?”宗川流失笑。
刘樱赧笑,“那就是…到了该取舍的时候了吧。我和你爸各自选择了事业,舍弃了婚姻,但我们依旧爱你。”
她看着儿子,目光微闪,“我一生要强,事事都想做得最好,不管是事业还是婚姻,还是对孩子的教育,可到头来才发现,有得就必须有舍,做不到尽善尽美。”
“妈,你已经很优秀了,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
宗川流握住了母亲的手,“在我心里,你比我爸厉害,如果你俩调换,我爸肯定手忙脚乱,哪能在北京步步高升啊!”
“所以,他净身出户了吗?”
“噗!”
刘樱忍俊不禁,“你这话锋转的,我都接不上了。”
但一看儿子表情认真,不是在开玩笑,便点头道:“是净身出户。”
“我也是。”
“嗯?”
宗川流蹙起了眉,“你俩都净身出户?财产给谁?”
“当然是给你啦!”
刘樱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直接把他的头发弄乱了,“我和你爸走不下去,也是因为我们的想法都太一致,包括对于离婚,以及离婚后财产分割的问题。”
“我俩都觉得,所谓的净身出户,不该只是一方,而是双方共同净身出户,把财产留给破碎婚姻中的孩子,才是对孩子最大的弥补。”
“如果谁抚养孩子,那这些财产就让谁代管,直至孩子成年。而你呢,今年刚好成年,财产的问题就很简单了。”
“当然,你要是不赶我走,我还继续住这里。”
宗川流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迟疑开口:“钱都给我了,那你们不是要从零开始?”
“这就是离婚的代价。”
刘樱莞尔,坦然道:“也是取舍。”
“人嘛,不能啥好处都占了,我和你爸选择恢复自由身,那就以金钱作为代价,反正以我俩的本事,很快又能东山再起。”
“但是你……”
她轻抚着儿子的脸颊,“以后就不再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以后就是两个家了。”宗川流却道。
闻言,刘樱豁然开朗,安心落意……
第二天醒来,宗川流还和往常一样,没有因为父母即将离婚而心情低落,反倒有些轻松。
他觉得父母早就踏上了不同的道路,只是被婚姻这条无形的绳索牵绊着,没法走得更远。
现在绳索就要没了,他俩便能在职场上放手大干了!
而他自己……
“哟!这一天不见,你的头发更像鸟巢了。”
凝思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他打断。
他摁了摁自己的头发,转头看向陈章妙心,“家属院旁边不是有家理发店吗,据说你跟老板很熟,放学后,陪我去烫头发吧。”
“烫成爆炸式?”陈章妙心咧嘴问。
宗川流说:“烫直。”
“你的头发本来就直,要想不蓬松,得用其他法子,你放学后直接去找汪爷爷吧,他就是老板,你说是我朋友,他肯定给你整好。”陈章妙心端详着他的头发说道。
“你不陪我?”宗川流微微蹙眉。
陈章妙心笑眯眯地说:“今天周五,颜俊开车回来,要带我和小壮去成都耍两天。”
“开车?他买车了?”
“嗯哼!颜叔叔建议他买的,说这样方便,谁叫他几乎周周都回来,省得坐长途麻烦,自己有车,还能载不少东西呢。”
“确实能载不少东西。”
“讨厌!”
陈章妙心一巴掌拍他胳膊上,又道:“这次去成都,颜俊要带我去各大高校转转,实地考察一下,到时我在群里给你们分享,作为你们填报志愿的参考。”
“顺便看看哪家学校的母猪产后护理专业最好。”宗川流戏谑道。
陈章妙心抬手又往他的胳膊上打去,但这一次,他敏捷躲开了。
“陈大壮,你以为我还能在你面前连吃两次亏?”
“陈大壮?”
陈章妙心瞬间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这个…这个名儿的?”
宗川流但笑不语,随即跑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