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与赵全一同站在长安城的西城头上,眉目之间是无尽的忧愁。
“我刚刚下去校阅兵士。”杨建缓缓开口,言辞平静仿佛没有波澜一般。
“怎么样?”赵全追问。
“可战之兵,不过两千……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兵将畏战之心十分严重,提起柔然人就战战兢兢,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样的军队,一触即溃。”杨建话音平静,但其中带着深深的绝望。
唉——
赵全长叹一声,“没想到刚刚安宁了没十几个年头的长安城又要遭此浩劫!”
杨建没有发声,望着远处,目光深邃着。
“如今全西北的难民都涌到长安,长安已经是不堪重负,倘若柔然人兵临城下,我们能否抵挡的住?”赵全问道。
杨建摇摇头。
“难道凭借着坚固的长安城,我们连抵抗几日的能力都没有吗?”赵全焦急的追问。
杨建没有说话,依然是摇摇头。
“为什么?”赵全不理解。
“柔然人来的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布防,这是其一;百姓络绎不绝,我们总不能紧闭城门,这是其二;源源不断的难民涌入长安,城池早已不堪重负,这是其三;百姓将恐惧带进长安城,士气低落,无人愿战,这是其四!”
杨建的话音一句冰过一句,赵全的心像是被独自抛弃到了寒冬时节的荒野中……
唉——
赵全一声叹息,“我二人都是长安人啊,怎么忍心就这样看着长安毁于一旦!”
杨建闻言不语,但手拄着城头暗暗发力,目光也渐渐坚毅起来。
“赵大人,听说慕容大将军正在驰援而来的路上,我们倒也不必太过悲观绝望!”杨建说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赵全说道:“杨将军请看,这城外连延千万里的是关中沃土啊!柔然人若是来到,这里岂不是化作焦土!”
唉——
杨建叹息一声,目光深邃,不再说话。
赵全与杨建满面愁容的望着远处。
“我将率众出城,阻击柔然,为长安拖延时间,拖到慕容大将军带着大军前来!”杨建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赵全震惊无比。
但看着杨建一脸坚毅的样子,赵全感觉杨建不像是在说大话。
“只有这样,才能为更多的难民争取到时间,让大家能都进到城中休整。”杨建缓缓开口,“拼死一战,或许能将柔然人拦在关中平原之外……”
“可是……”
不等赵全说完,杨建继续说道:“而且多争取几天时间,应该能坚持到慕容大将军到来……”
“不行!”赵全斩钉截铁道:“这样的话无异于让你去送死!”
哈哈哈——
杨建却是仰天大笑,“人都有一死,这没什么。”
看着杨建云淡风轻的样子,赵全瞪大双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百姓正在受难,社稷正在临危,我等从军之人若是冷眼旁观,那真是猪狗不如!”杨建接着说道:“我意已决,我这就下城部署!”
说罢,杨建转身朝着城下走去,带着几个按剑穿甲的兵士,一步一步,毫无犹豫与迟疑……
赵全愣在原地,圆睁着自己的双目,嘴唇不住的颤抖着。
……
很快,杨建便来到了长安城中的兵营里,此时兵营中的两千余兵士已经集合完毕,他们或惶恐或惊疑的望着站在高处的杨建。
柔然人正如疾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的消息已经穿得满城皆知,兵士们等着听杨建的安排。
“将士们!”杨建终于开口,“现在的形势我想大家都已经听说了……”
台下鸦雀无声,大家都没有主意。
“柔然人距离长安城已经不足两百里,他们的骑兵呼啸着无人能挡,他们马上就要杀到长安城下!”
“更为糟糕的是,柔然人驱赶着我们的兄弟姊妹,把他们当成猪羊一般驱赶在前面……”
“长安城外,是大片大片的农舍庄园,关中平原,肥美的土地马上就要被柔然的铁蹄所染指!”
杨建慷慨激昂着,但台下的兵士依旧没有什么太多的应和,他们惊惧着,他们已经没有了激荡着的心血。
“本将军决定,出城迎击柔然!”
杨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惊了军营中的所有人。
嘶——
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将军刚才是说……”
“我没听错吧……”
“此举无异于找死啊!”
“是啊是啊……”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
杨建冷眼看着台下众人交头接耳,神色无变,“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
“本将军已经接到线报,慕容大将军将于明日兵抵潼关!”
“什么!”
听到“慕容大将军”五个字,所有的兵士心头一振,大家面面相觑着。
而此时所有人的神色已经大变,由之前的惊惧无措变得欣喜安定。
兵士的神色变化当然逃不过杨建的眼睛,杨建按剑挥手,继续说道:“而此时出兵是为了稍微拖住柔然人,让他们不要进入关中平原!”
“众位大多是关中子弟,若是柔然人进了我们的家乡烧杀抢掠,我们良心何安!”
杨建的话像荆棘一般抽打着台下兵士的心。
“而此次出兵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充当慕容大将军的前部兵马,死死咬住柔然人,直到慕容大将军带着大军赶到然后将他们一举吃掉!”杨建接着说道。
“好!”
终于,兵士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兵士们齐声高呼。
而从兵士们洋溢着笑意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杨建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将士们,你们愿意随本将军出征柔然吗?”杨建一问将营中的气势推到了最高潮